當姚和韻把最後的決定權交到李默手上時,整個飯桌上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他的答案。
姚虞花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既希望李默留下,又不希望他因為自己而放棄一個更廣闊的的天地,更不希望他背上見死不救的惡名。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她備受煎熬。
李默沒有立刻回答。
他隻是端起麵前那杯已經涼了的茶,輕輕呷了一口。
腦子在飛速運轉。
去寧光縣?
這在姚和韻看來,是龍入大海,充滿了未知的風險和誘惑。
但在李默眼中,這卻是一步至關重要的棋。
他比這個時代所有人都看得更遠。
他知道,再過不久,就會迎來一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也就是從七十年代末,進入八十年代初!!!
而寧光縣,憑借其龐大的人口基數和優越的地理位置,將在未來的幾十年裡,成為整個地區經濟發展的龍頭和引擎。
現在去寧光縣,不僅是救災,更是在為未來布局。
與寧光縣的最高話事人錢三江,建立起過命的交情;在寧光縣數十萬百姓心中,埋下一顆感恩的種子;提前熟悉和布局那片未來充滿機遇的土地......這一切,都是金錢買不來的無形資產。
更何況,他骨子裡,終究流著炎黃的血。
讓他眼睜睜看著幾十萬同胞在饑寒交迫中掙紮,而自己明明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卻為了所謂的兒女情長而袖手旁觀?
他做不到。
這不是什麼聖母心,這是一個人生在世,最基本的良知和底線。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對他而言解決寧光縣的困境,並非什麼難如登天之事。
“好,我去。”
兩個字,從李默口中輕輕吐出,卻像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錢三江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瞬間湧上了狂喜,他激動得嘴唇哆嗦,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一次李默沒來得及阻攔,這位寧光縣的一把手。
對著李默,結結實實地跪了下去!
他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這一個頭,磕的不是感激,而是一種托付。
他將整個寧光縣的未來,幾十萬人的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給了眼前這個比他兒子還小的年輕人。
他甚至隱隱覺得,之前寧光縣的毒瘤高建民父子的倒台,恐怕也和眼前這個少年脫不開乾係。
這種通天的手段和能量,讓他敬畏,也讓他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姚和韻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兒,卻意外地發現,姚虞花的臉上,沒有他想象中的悲傷和失望。
她的眼圈是紅的,但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卻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光彩。
那是一種混雜著驕傲、崇拜,以及一種決然的光芒。
飯局後半頭的時候,不是太愉快。
錢三江得到李默的承諾後,一刻也等不下去,立刻回去安排交接和迎接的準備工作,約定明天一早就來接人。
深夜,姚和韻的書房裡,燈還亮著。
他一個人坐在那裡,默默地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
門被輕輕推開,姚虞花端著一杯熱牛奶走了進來。
“爸很晚了,彆抽了。”她將牛奶放在父親手邊,輕聲說道。
姚和韻掐滅了煙,看著自己這個從小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