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豐縣縣政府辦公樓,魏東來的辦公室裡,氣溫低得嚇人。
劉宏屹站在辦公桌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了完成縣長任務、受儘屈辱的忠臣,把李默描繪成一個傲慢無禮、貪得無厭、甚至公然侮辱魏縣長的鄉野狂徒。
“縣長,那小子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他說......他說安豐縣算什麼東西,你魏縣長又算老幾!還說就算是市長親自來請,他都懶得抬眼皮!”
劉宏屹添油加醋,把所有能想到的惡毒言語都安在了李默頭上,“我氣不過,跟他理論了幾句,他那個弟弟就想要拿著斧子要砍我!
這哪是刁民,這分明就是土匪!”
魏東來麵無表情地聽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他沒有看劉宏屹,而是看著窗外。
趙鐵軍的電話,他前不久就接到了。
電話裡的描述,和劉宏屹嘴裡這個版本,簡直是兩個故事。
一個描述的是一頭對魚餌毫無興趣、連看都懶得看的真龍。
一個描述的是一條嫌魚餌太小、張嘴咆哮的瘋狗。
魏東來心裡跟明鏡似的。
劉宏屹這番表演,不過是為了推卸責任,順便再給趙鐵軍上點眼藥。
他沒有當場發作。
“行了,我知道了。”他揮了揮手,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你辦砸了差事,還丟了安豐縣的臉。
先回去反省,這件事,我自有計較。”
劉宏屹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魏東來那雙冰冷的眼睛,把話又咽了回去,隻能悻悻地退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關上,魏東來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憤怒的不是李默的拒絕,而是李默那種徹底的、發自骨子裡的漠視。
精心準備的、自認為無人能擋的厚禮,在對方麵前,真的就如同一堆垃圾。
這已經不是打臉了,這是把他魏東來,連同他所代表的權力和體製,一起否定了。
一股寒意從他心底升起。
這個李默,絕對不能留給姚和韻和錢三江。
那少年郎越是如此避險,就越說明他的價值無可估量。
而就在魏東來盤算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的時候,清河縣的姚和韻,也收到了消息。
消息是陳南宇派人送來的,他安插在安豐縣的眼線,把劉宏屹第二次去小河村的事情,連同那五萬塊錢的陣仗,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陳南宇是姚和韻的左膀右臂!
甚至大多數時候,充當著智囊一角!
兩人初中的時候讀書認識的,關係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姚和韻聽完彙報,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好大的手筆!這個魏東來,是下了血本了!”他喃喃自語。
陳南宇在一旁哼了一聲:“五萬塊就想買走咱們的寶貝疙瘩?他魏東來想得美!不過老姚,這事可不能掉以輕心。
魏東來這人我了解,典型的順昌逆亡。
這次他丟了這麼大的麵子,保不準會動什麼歪心思。”
姚和韻深以為然。
他站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不能讓他再這麼騷擾李默同誌了。
那是個做學問、搞研究的清靜人,經不起這麼三番五次的折騰。
而且,魏東來手段太臟,萬一他來陰的......”
想到這裡,姚和韻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備車!我要親自去一趟小河村。”
陳南宇一愣,“你親自去?”
“對!”姚和韻斬釘截鐵,“對待李默這樣的奇才,再怎麼尊重都不為過。
劉宏屹那種貨色都能代表魏東來去兩趟,我姚和韻親自去一趟,又算得了什麼?我要讓他知道,清河縣,才是他的家,我們才是他的家人!”
當天下午,姚和韻的吉普車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地開進了小河村。
他沒帶什麼重禮,他知道李默壓根就不在意這些。
隻拎了兩瓶好酒,還有幾包給孩子們買的點心。
李默見到姚和韻親自上門,倒是有些意外。
“姚縣長,怎麼你親自來了?”
姚和韻爽朗地一笑,把東西遞給迎出來的蘇晚晴。
“來看看你們,順便跟你這個小老弟喝兩杯。”
他打量著院子,看到李青書和李雪在桌前認真寫字,李鐵在角落裡默默擦拭著一把獵刀,蘇晚晴端茶倒水,溫婉賢淑。
整個院子,透著一股安寧祥和的氣息。
姚和韻心裡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兩人在院裡的石桌旁坐下,蘇晚晴倒上茶。
姚和韻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道:“小李,安豐縣的事,我聽說了。”
李默點點頭,不置可否。
“魏東來這個人,”姚和韻的臉色嚴肅起來,“心胸狹隘,睚眥必報。
他這次在你這裡碰了壁,絕不會善罷甘休。
明著不行,他會來暗的。
你一家人住在這裡,我實在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