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達特的拳頭攥得死緊,指節泛白如骨,又猛地鬆開,指縫間滲出血絲。
眼裡布滿的紅血絲像蛛網般蔓延,映著空間內明亮的燈光,更顯猙獰。
一百多年來……
他習慣了高高在上,習慣了動動手指就能撥動世界的格局。
如今要讓他親赴險境,做衝鋒陷陣的卒子,那股深入骨髓的傲慢與怯懦在胸腔裡撕扯,幾乎要將他撕裂。
“安達特,這是你們天選族最後的機會。”
酷爾的聲音冷若冰霜,綠瑩瑩的複眼死死盯著他,“你們現在剩下的族人不多了,若不能擋住大夏和李景,便是族滅的下場。”
它四周的金屬架上,矗立著數十尊半機械半血肉的怪物。
高達十多米的身軀上,合金裝甲與蠕動的肌肉交織,炮管從肩胛骨伸出,利爪泛著幽藍的寒光。
這些‘毀滅者’,是螞蚱人的終極兵器,需要活人為核心才能驅動。
安達特聽見了對方話裡的殺氣,那是不容置疑的最後通牒。
他深吸一口氣……
喉結滾動著,終究是認了命:“好,我們答應。但若是你們敢過河拆橋……”
安達特的聲音嘶啞,咬牙切齒,“就算拖著你們一起下地獄,也絕不會讓你們好過。”
說完,他挺直佝僂的脊背,朝著最近的一尊毀滅者走去。
那怪物形似綠色巨猩,胸腔裡裸露的臟器正隨著呼吸搏動,散發出濃鬱的腥甜。
身後的天選族核心成員們麵如死灰,卻隻能硬著頭皮跟上。
他們早已沒了退路。
“脫光衣服,上那個升降台。”
一個螞蚱人衛兵推了安達特一把,語氣裡的嘲諷毫不掩飾,“從頭部的缺口進去,三天後,你們就會和毀滅者融為一體,也算……廢物利用了。”
安達特攥著拳頭,一步一步褪去華貴的衣物,露出保養得宜卻已顯露老態的軀體。
升降台緩緩升起……
將他送到毀滅者頭頂的缺口前。
那裡像一張張開的巨口,內壁布滿滑膩的黏膜,隱約能看見無數細小的觸須在蠕動。
嘔——
濃烈的血腥味直衝鼻腔,安達特猛地乾嘔起來,涕淚混合著屈辱滾落。
還沒等他站穩,幾隻金屬機械臂突然從缺口裡伸出,像毒蛇般纏住他的四肢,將他硬生生拽了進去。
呃啊——
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似乎有無數細小的蟲子鑽進血管,啃噬著他的骨肉與神經。
意識模糊間,安達特的眼前閃過百年間的畫麵:他站在南極地下城的穹頂下,看著財團擴散的地圖獰笑。
他坐在黃金座椅上,聽著手下彙報各國傀儡政權的動向,他以為自己是執棋者,將全世界都當成棋子……
“到頭來……我也不過是枚棋子啊……”
最後一絲清明消散時,他聽見了自己模糊的呢喃。
緊接著……
毀滅者胸腔裡的指示燈驟然亮起,幽綠的光芒順著血管狀的管線蔓延,整尊怪物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就像從沉睡中蘇醒。
酷爾滿意地看著這一切,複眼裡閃過一絲狠厲:“李景,這是我最後的底牌。若你能破,我便認栽。”
它轉身走向深處,沒有絲毫留戀,91區的地下,還有更多毀滅者在等待‘核心’。
……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