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日軍華北方麵軍司令部。
作戰室內,幾十名佐官以上的軍官站得筆直,卻都縮著肩膀,連呼吸都刻意壓低。
所有人的視線,都像躲避正午的烈日,不敢觸碰那個站在巨大沙盤前的背影。
石原莞爾。
宮崎周一參謀長的手心已經濕透。
他麵前的桌上,攤著一份剛剛彙總完畢的戰損報告。上麵的每一個字,都灼痛他的眼球。
“將軍閣下,三分廠的損失,已讓整個山西的軍工生產倒退一年。”宮崎周一的聲音乾澀發緊,“我們的‘囚籠’,被撕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缺口。”
石原莞爾沒有理會,指間捏著一枚燒得扭曲變形的金屬殘片。
那是從三分廠廢墟深處挖出的,“鐵犁”火箭炮的穩定舵麵。
這片金屬的結構與材質,像一封來自未知文明的挑戰書,無聲地嘲笑著帝國的工業體係。
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對方既然能用這種方式摧毀一座兵工廠,就能用同樣的方式,摧毀他的機場、指揮部、他的一切。
“傳我命令。”
石原莞爾終於開口,聲音裡沒有情緒。
“所有重要軍事目標,防空等級提至最高。”
“航空偵察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我要知道晉西北每一片樹葉的飄落時間。”
“立刻從關東軍抽調最頂級的材料學專家,三天內,我要看到這片金屬的完整分析報告。”
他抬起頭,眼神裡沒有溫度。
“對手已經出牌了。”
“現在,輪到我們。”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沙盤上那條貫穿華北平原的鐵路上。
正太鐵路。
……
獨立一師,師部。
李雲龍興奮得滿地打轉,嚷嚷著要再給石原莞爾來一輪“鐵犁洗地”。
“老李,‘鐵犁’不能再輕易動了。”
趙剛一盆冷水澆下,他指著地圖上三分廠的廢墟。
“這一炮,也徹底暴露了我們擁有遠程精確打擊能力。石原莞爾現在肯定像瘋狗一樣,在找我們的炮兵陣地。”
李雲龍的興奮勁頓時消了大半:“那怎麼辦?乾看著?”
“打蛇打七寸。”
趙剛的手指順著鐵路線,重重按在一個交叉點上。
“正太鐵路,貫穿華北的運輸大動脈。我們之前打掉的隻是肌肉,而這條鐵路,是它的血管。”
“我要你,派出一把最鋒利的刀,把這條大動脈,給我徹底切斷!”
李雲龍的眼睛瞬間爆發出精光。
他知道趙剛說的是誰。
這種活,隻有“龍牙”能乾!
夜。
段鵬和魏和尚身姿筆挺地站在趙剛麵前。
“政委,保證完成任務!”
“這次,不光要狠,更要巧。”
趙剛麵前,放著幾個由林浩送來的新箱子。
他打開其中一個,裡麵是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灰色作戰服。
“‘變色龍’三代偽裝作戰服。”一名技術員上前,“表麵的光學塗層,能根據環境光線和顏色進行微調,達到視覺隱身。”
說著,他將作戰服貼在牆角布滿青苔的磚牆上。
幾個呼吸間,作戰服的顏色與紋理竟變得和磚牆一般無二,肉眼幾乎無法分辨。
魏和尚眼都直了,伸手摸了摸,觸感就是普通的布料。
“乖乖!穿上這個,鬼子走到跟前都發現不了咱!”
“不光是偽裝。”
趙剛又打開另一個箱子,裡麵是十幾塊磚頭大小的灰色金屬塊。
“定向爆破裝置,威力集中在一個扇麵。用它切鐵軌,像用手術刀切血管,精準,動靜小。”
段鵬的眼神愈發銳利。
他明白了。
滲透,偽裝,精準破壞。
這是一次外科手術。
兩天後,夜幕下的正太鐵路樞紐站,燈火通明。
這裡是華北日軍最大的物資兵員中轉站。
探照燈的光柱來回掃視,巡邏隊牽著狼狗,警惕地穿行在鐵軌與倉庫之間。
遠處,一隊穿著日軍軍裝的巡邏隊,邁著標準步伐,不緊不慢地走來。
為首的軍曹身材高大,麵容冷峻,正是段鵬。
他身後的魏和尚扮成普通士兵,眼神看似木訥,實則如鷹隼般警惕。
他們身上的“變色龍”作戰服,完美模擬了日軍軍裝的顏色與質感,連軍銜臂章都通過微型投影做得惟妙惟肖。
“口令!”
核心調度室門口,哨兵攔住了他們。
“櫻花。”段鵬用流利的日語回答。
“回令!”
“富士山。”
哨兵揮手放行。
段鵬帶著人目不斜視地走過,經過一個視覺死角時,尾指輕輕一彈,一枚硬幣大小的黑色物體無聲地粘在牆壁上。
爆破裝置的信號發射器。
他們如幽靈般穿行,在關鍵的道岔、軍火列車下、橋墩上,一塊塊灰色金屬被無聲地安裝在最致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