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山城霧色沉沉。
侍從室的案頭,一封由軍統七處加急轉呈的密電,靜靜躺著。
它越過了日軍無數道封鎖線,本身就價值千金。
電文簡短,附錄卻是一份詳儘得令人心悸的技術勘驗報告。
那位一向以沉穩著稱的負責人,指尖夾著煙,久久沒有動作,任由青灰色的煙灰落滿一截。
煙霧後麵的眼神,晦暗不明。
最終,他拿起筆,隻在文件上批了四個字。
“絕密,存檔。”
這四個字,力透紙背。
……
同一時間,北平。
日軍華北方麵軍司令部,氣氛死寂如墳墓。
秋日陽光穿過玻璃,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斜長的光斑,空氣中無數塵埃在光柱裡翻滾、浮動。
一名佐官捧著文件,腳步輕得像貓,走到那扇巨大的橡木門前。
他立定,深呼吸,才敢輕輕叩響。
“進來。”
聲音不高,卻帶著鋼鐵般的威嚴。
辦公室內,岡村寧次背對門口,佇立在巨大的沙盤前。
沙盤上的晉西北地形纖毫畢現,插滿了代表各部隊的旗幟。
隻是,那片本該象征著“鐵壁合圍”的包圍圈,此刻看去,像一個千瘡百孔的巨大笑話。
佐官將文件呈上,雙手高舉過頭頂。
“司令官閣下,陸軍技術本部關於那枚特殊彈頭的緊急檢測報告,出來了。”
岡村寧次沒有回頭。
他的目光死死膠著在沙盤上,那麵代表新一團的紅色小旗。
一根紮進他眼球裡的毒刺。
“念。”
“哈伊!”
佐官清了清嗓子,翻開文件,用一種刻意壓平的語調念誦起來,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報告內容的恐怖衝擊。
“報告結論如下:”
“一,彈頭材質。核心為高密度鎢合金,外覆銅被甲。該合金的冶煉技術與配比,全麵超越帝國現有水平,甚至超越德國提供的最高級彆技術資料。其硬度與韌性,達到了一個理論上無法共存的數值。”
“二,加工精度。彈頭表麵旋鍛痕跡均勻,公差小於千分之一毫米。此種加工精度,帝國最精密的機床亦無法達到。可以斷定,製造它的工業母機,領先我們至少一個時代。”
“三,膛線推斷。根據彈頭膛線印記反向推算,發射此彈的武器,其槍管纏距、深度與光潔度,均達到駭人聽聞的標準。結論是,該武器的有效射程與精度,將是帝國三八式步槍的三倍以上。”
佐官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無聲的重錘。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念出了最後,也是最致命的一句話。
“綜合判斷:此彈頭,以及發射它的武器,從現有技術體係來看……理論上,不應該存在於這個時代。”
話音落下。
房間裡陷入了絕對的沉默。
佐官低著頭,冷汗從額角滑落,滴在衣領上,他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一股冰冷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從司令官的身上彌漫開來。
岡村寧次緩緩轉過身。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眼睛卻幽深得不見底。
他沒有看報告,而是死死盯著那名佐官,目光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洞穿、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