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一木的手,在空中劃出一道決然的弧線。
最後的攻擊命令,即將下達。
他眼中的趙家峪,就是一隻熟透的柿子,隻等他伸手去捏。
然而,就在他手掌落下的前一秒。
他身旁的黑田副官,那個一路都在烏鴉嘴的家夥,猛地撲了過來,將他死死壓在身下!
“隊長!”
黑田的吼聲,不是敬語,而是瀕死前的嘶嚎。
山本一木還沒來得及發怒,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就從腳下傳來。
大地在怒吼,要將他們活活吞噬。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不是一聲,而是連成一片的死亡交響!
山本一木的視野瞬間被火光和泥土填滿,耳朵裡隻剩下高頻的蜂鳴,幾千隻尖叫的蝗蟲鑽進了他的腦子。
他被黑田死死壓住,躲過了第一波致命的衝擊。
但那股掀飛一切的氣浪,還是將兩人無力地拋起,又重重砸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
山本一木的大腦停止了思考。
八路軍的炮火?
不可能!他們的炮兵陣地早被帝國偵察機確認過,根本覆蓋不到這裡!
難道是地雷?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否決。
支那人那些粗製濫造的地雷,連帝國的軍靴都炸不穿,怎麼可能有如此威力?
他掙紮著想推開身上的黑田,卻摸到一手溫熱粘稠的液體。
黑田的身體,已經軟得像一灘爛泥。
“黑田?”
山本一木嘶啞地喊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
他終於用儘力氣,將黑田的屍體翻開。
借著遠處篝火的微光,他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幕。
黑田的後背,已經不是一個平麵,而是被無數鋼珠打成了篩子,血肉模糊。
幾根森白的骨頭茬子刺破軍裝,暴露在空氣中。
而周圍,他的隊員們,那些帝國最精銳的殺戮機器,此刻正上演著最原始的血腥。
爆炸並非來自地麵。
而是來自半空!
那些偽裝成石塊的“玩意兒”,在被絆線觸發後,猛地彈射到齊腰高的高度,然後轟然炸開!
無數細小的鋼珠,以絕對平行的角度,橫掃了整個山坡。
這個高度,完美避開了頭盔,卻能最有效地撕碎人體的軀乾和四肢。
近三分之一的隊員,在第一輪爆炸中就失去了戰鬥力。
他們沒有死,但比死更慘。
有的被攔腰打斷,上半身還在地上爬行,拖著一地血汙的內臟。
有的雙腿被齊刷刷地削掉,抱著斷肢處噴湧的血泉,發出不似人聲的哀嚎。
陣型,瞬間崩潰。
紀律,蕩然無存。
隻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痛苦。
“敵襲!敵襲!”
“隱蔽!快隱蔽!”
幸存的隊員驚恐地嘶吼著,本能地尋找掩體。
可在這片被精心挑選的屠場裡,哪裡有掩體?
每一塊看似能藏身的岩石,每一片看似能隱匿的灌木,都成了催命的符咒。
轟!轟!轟!
第二波爆炸,接踵而至。
是定向雷!
那些被預設在各個角度的裝置,在“幽靈”隊員的遙控下,被精準引爆。
扇形的死亡彈幕,毫無死角地覆蓋了特工隊殘存的陣地。
這一次,哀嚎聲都變得稀疏了。
因為更多的人,在瞬間就被撕成了碎片。
山本一木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一名離他不到五米的隊員,被三片破片同時擊中,上半身炸裂開來。
他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這不是戰爭。
這是屠殺。
一場……有預謀的,針對他們每一個人的,精準到令人發指的屠殺!
“我……說……過……”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身下傳來。
山本一木低下頭,看到黑田不知何時已經翻了過來,雙眼死死地盯著他,瞳孔正在渙散。
他的嘴裡湧著血沫,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這裡……是……陷阱……”
說完,黑田的頭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冰冷的寒意從山本一木的脊椎竄起,凍結了他的血液。
陷阱!
從趙家峪外圍那“業餘”的防禦工事,到那份“恰到好處”的手令,再到眼前這片死亡絕地……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為了引誘他們,一步步走進這個精心布置的墳墓!
“撤退!撤退!”
山本一木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卻因為恐懼和耳鳴,變得尖利而扭曲。
然而,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回應他了。
爆炸過後,還能站著的,不足十人。
這些幸存者,是帝國特種兵中的精英,心理素質遠超常人。
他們迅速從驚恐中反應過來,舉起槍,背靠著背,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黑暗。
可是,什麼都沒有。
沒有槍聲,沒有火光,沒有敵人的呐喊。
隻有死一般的寂靜,和山風吹過屍體的嗚咽聲。
這種未知的寂靜,比槍林彈雨更讓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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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一聲輕響,像熟透的果子掉在地上。
一名背對著山本的隊員,眉心處突然多了一個小小的血洞,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瘋狂地朝著那名隊員倒下的方向掃射。p40衝鋒槍的咆哮撕裂了夜空,子彈將黑暗中的草木打得枝葉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