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飛死死抓著李雲龍的胳膊,那雙儒雅的眸子燒得通紅,竟帶上了一絲乞求。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李雲龍的骨頭生生捏斷。
李雲龍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他臉上卻擠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費勁地把胳膊從楚雲飛的鐵鉗裡抽出來,長歎一口氣。
“雲飛兄,你這不是為難我老李嗎?”
他一邊說,一邊動作飛快地把那把54式手槍從楚雲飛手裡“奪”了回來。
然後像護著寶貝疙瘩一樣,用油布重新包好,嚴嚴實實塞進懷裡。
“我那個南洋表舅,脾氣古怪得很!”
“他所在的那個什麼‘龍裔兄弟會’,更是規矩大過天!”
“我能搞到這塊‘砸核桃的破鐵’,都是祖墳噴了青煙!”
“你讓我去引薦……這……這比讓我去捅筱塚義男的屁股眼還難啊!”
楚雲飛看著他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德行,哪裡還不知道這土匪頭子是在抬價。
但他現在顧不上了。
一百米外,那塊鋼板上猙獰的窟窿,像一道燒紅的烙印,死死燙在他的腦子裡。
尊嚴、麵子,在能將日寇趕出中國的絕對力量麵前,一文不值!
“李兄!”
楚雲飛一咬牙,聲音壓得極低。
“隻要你能幫我搭上這條線,我楚雲飛這條命,就是你的!”
“我三五八團,唯你馬首是瞻!”
旁邊的方立功聽到這話,嚇得臉都白了,連忙去拉楚雲飛的衣角。
“團座,慎言啊!”
“滾!”
楚雲飛頭也不回地低吼一聲,一雙眼睛依舊噴著火,死死釘在李雲龍臉上。
李雲龍心裡猛地一哆嗦。
好家夥,玩大了!
這孫子是真急眼了!
他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的表情,重重一拍楚雲飛的肩膀。
“行!”
“看在雲飛兄你也是真心打鬼子的份上,我老李就豁出這張老臉,去幫你問問!”
“不過成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
“你先等著,我得找個機會,跟我那表舅‘通個信’!”
說完,李雲龍也不多留,帶著魏和尚和段鵬,在一眾三五八團軍官複雜到極致的目光中,跳上那輛破摩托。
“突突突”的嘶吼聲中,摩托噴著黑煙,揚長而去。
看著那道絕塵而去的背影,楚雲飛緩緩直起身,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團座,您……您剛才……”方立功憂心忡忡地開口。
“立功。”
楚雲飛打斷了他,目光重新投向遠處那個鋼板上的窟窿,眼神裡隻剩下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傳我命令,動用我們所有的渠道,家族的、商會的、軍政部的……不惜一切代價,給老子籌集黃金和物資!”
“哪怕是把楚家的祖墳刨了,也得把這筆錢給老子湊出來!”
方立功心頭劇震。
他知道,自家團座,這是要押上全部身家性命,進行一場豪賭了!
……
新一團團部。
李雲龍正唾沫橫飛地描述著楚雲飛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老趙,你是沒看見!那孫子抓著我的手,跟抓著救命稻草一樣!眼珠子都紅了!就差給老子跪下了!”
“哈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趙剛聽著,也是忍俊不禁。
林浩則平靜地聽完,隨即走到房間角落,拿起了那台偽裝成老式收音機的跨時空通訊器。
“信使呼叫‘黎明’,請求連線。”
很快,頻道接通。
林浩將楚雲飛的請求,以及李雲龍的“表演”,一五一十地做了彙報。
指揮中心巨大的屏幕上,陳老和幾位將軍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笑意。
“魚兒,上鉤了。”一位將軍低聲道。
“楚雲飛是晉綏軍中的旗幟,爭取他,等於在閻錫山的心臟裡打進一根釘子。”情報專家分析道,“更重要的是,通過向他出售武器,可以完美坐實我們‘南洋愛國華僑軍火商’的身份,把日本人的調查方向,徹底引向南洋的汪洋大海!”
陳老看著屏幕上林浩沉靜的臉龐,緩緩點頭,下達了最終指令。
“同意交易。”
“但是,必須立下規矩。我們的目標是團結抗日,不是養虎為患。”
陳老的聲音陡然變得嚴肅,透著鋼鐵般的意誌。
“告訴楚雲飛,‘龍裔兄弟會’有三條鐵律。”
“第一,隻收硬通貨。黃金、我們急需的戰略礦產,比如鎢、銻、稀土。以及……最有價值的,日軍的戰略情報。”
“第二,價格昂貴。必須讓他感到肉痛,他才會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力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我們隻賣武器,不賣技術。任何試圖仿製、拆解、研究我們武器的行為,都將被視為背叛。一旦發現,‘龍裔兄弟會’將切斷所有援助,並將其列為永久的敵人。”
“我們要賣給他鋒利的魚叉,但絕不能讓他學會如何打造魚叉。這是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