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那輛吉普車卷起的煙塵,還沒在獨立旅門口的土路上落定。
李雲龍就背著手,在新掛上的“第一獨立旅”牌子下麵,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圈進新地盤,卻發現地盤太空曠的餓狼。
“嘿!這小子!”李雲龍對著遠去的煙塵啐了一口,“跟個悶葫蘆似的,多說一個字能死啊!”
趙剛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那份承載著一個民族百年渴望的清單遠去,輕聲說:“老李,有些事,不是靠嘴說的。”
“我們能做的,就是相信,然後……等待。”
等待的日子,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平靜。
平安縣城一戰,活捉山本一木,兩輛“鐵王八”碾碎日軍萬人大軍。
這記重拳,直接把筱塚義男打成了縮頭烏龜。
整個晉西北,迎來了一段前所未有的、詭異的和平。
而剛剛從“團”升級為“旅”的第一獨立旅,成了這片土地上,毋庸置疑的王。
這份戰報,連同那份讓延安徹夜未眠的“願望清單”,一同被送到了最高首長的案頭。
據說,首長拿著戰報,手都在抖,連說了三個“好”字。
然後,他看著那份清單,沉默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份由首長親自簽發,八路軍總部最高級彆加密的電報,跨越千山萬水,抵達了新一團的指揮部。
“嘀嘀嘀——嘀嘀嘀——”
譯電員的手在顫抖,他看著譯出的內容,整個人都傻了,結結巴巴地把電報遞給趙剛。
“政……政委……”
趙剛接過電報,隻看了一眼,心臟就猛地被攥緊。
他抬起頭,看向院子裡,正拿塊破布,愛不釋手地擦著“龍式”突擊車炮管的李雲龍。
“老李!”趙剛的聲音,帶著一絲壓不住的顫抖。
“乾嘛?”
李雲龍頭也不回,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你過來一下。”
李雲龍不耐煩地走過來,一把搶過電報:“什麼事神神秘秘的?是不是總部又來……”
他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他瞪大了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那張薄薄的電報紙從頭到尾,來來回回看了三遍。
然後,他猛地抬起頭,那張黑臉上,先是茫然,然後是狂喜,最後是一種近乎於癲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旅長!老子是旅長了!”
他像個得了糖的孩子。
舉著那張電報紙,在院子裡又蹦又跳,嗷嗷直叫,把正在訓練的戰士們都給看傻了。
“從即日起,原八路軍第一二九師獨立團,擴編為八路軍第一獨立旅!”
“任命李雲龍同誌,為第一獨立旅旅長!”
“任命趙剛同誌,為第一獨立旅政委!”
“該旅編製……近萬人!”
一個旅!
近萬人的編製!
這在整個八路軍的曆史上,都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他娘的!”李雲龍一把抱住趙剛,用力拍著他的後背,震得趙剛直咳嗽,“老趙!聽見沒!咱發了!咱發大財了!”
趙剛被他勒得喘不過氣,臉上卻滿是哭笑不得的苦澀。
他知道,這頂“旅長”的帽子,有多風光,就有多沉重。
這份命令,與其說是嘉獎,不如說,是延安將整個晉西北的未來,都壓在了他們這支剛剛誕生的獨立旅身上。
李雲龍的狂喜,並沒有持續太久。
當晚,新任的李大旅長,就笑不出來了。
他蹲在門檻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老趙,不對勁啊。”
“怎麼不對勁了?李大旅長。”趙剛正在油燈下,研究著新的防區地圖,頭也不抬地調侃道。
“人!他娘的,人從哪來?”李雲龍把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滿臉愁容。
“總部給了個萬人的編製,可咱們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四千來號人。這剩下的六千個窟窿,拿什麼填?”
“還有槍!六千人,起碼得六千條槍吧?子彈呢?手榴彈呢?”
“還有吃的!穿的!冬裝!這麼多人,一天得吃掉多少糧食?總不能讓戰士們穿著單衣,餓著肚子去跟鬼子拚命吧?”
一連串的問題,像一盆冷水,把李雲龍從旅長的美夢裡徹底澆醒了。
當個團長,他隻需要考慮怎麼打仗。
可當個旅長,他發現自己首先要考慮的,是怎麼養活這上萬張嘴!
這哪裡是升官,這分明是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麻煩!
趙剛放下鉛筆,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這些問題,他早就想到了。
“兵員,可以從周邊各縣的民兵和地方武裝裡抽調補充。至於武器裝備和吃穿用度……”
他看了一眼李雲龍那張快要哭出來的臉,歎了口氣。
“隻能……靠我們自己想辦法了。”
“想辦法?怎麼想?”李雲龍一攤手,“總不能還指望林老弟他們吧?人家給咱送‘鐵王八’,送技術,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了,總不能連吃喝拉撒都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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