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你他娘的給老子再說一遍!”
團指揮部裡,王振山一把攥住電話聽筒,手背上青筋暴起,幾乎是貼著話筒在咆哮。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被炮彈震壞了。
一槍。
把天上飛的榴彈給打爆了?
說書先生喝多了都不敢這麼胡扯!
電話那頭,通訊兵陳三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混雜著一種極致的狂熱和激動。
“報告團座!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見的!所有弟兄都看見了!”
“鬼子的炮彈……鬼子的炮彈都快砸進來了!是李默!就是那個神槍手李默!”
“他站起來,就一槍!真的就一槍!把那顆炮彈在天上給打炸了!”
王振山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像是破舊的風箱在猛烈拉扯。
他知道,前線的士兵,絕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
那也就是說……
這一切,都是真的。
“寶貝……這是他娘的從哪兒給老子刨出來一個活寶貝啊!”
王振山喃喃自語,眼中瞬間迸發出餓狼般的精光,那是一種發現絕世珍寶的狂喜。
他對著話筒,下達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傳我命令!讓趙一鳴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李默!他就是我們團的眼珠子!他要是掉了一根頭發,老子就扒了趙一鳴的皮!”
“是!”
掛斷電話,王振山依然無法平靜,他在指揮部裡焦躁地來回踱步,臉上的狂喜幾乎要溢出來。
一個這樣的神槍手,在淞滬這個血肉磨坊裡,意味著什麼?
他不是一個人,他是一杆大旗!
是一針能讓全團弟兄士氣爆棚的強心劑!
“來人!”
王振山猛地停下腳步,吼道。
“馬上!立刻!給我接師部!”
……
與此同時,前沿陣地。
趙一鳴正圍著李默團團轉,那眼神,不像在看一個人,倒像是在看一尊從廟裡自己走出來的神仙。
他伸出布滿老繭和傷痕的大手,一把抓住李默的胳膊,用力捏了捏,又摸了摸。
“熱的,活的……”
趙一鳴一臉嚴肅地盯著李默,壓低了聲音。
“小子,你跟哥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哪路神仙下凡,來渡我們這些凡人的?”
李默被他這副樣子搞得哭笑不得。
他能怎麼說?
說自己開了個科技與狠活的掛?
“排長,真是運氣。”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扯。
“運氣?”
趙一鳴眼睛一瞪,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他臉上了。
“一槍爆頭是運氣,槍槍爆頭也是運氣?”
“現在連天上的炮彈都能打下來,你還跟老子說是運氣?!”
“你當老子這十幾年仗都打到狗肚子裡去了?!”
周圍的弟兄們都咧著嘴,善意地哄笑起來。
看向李默的眼神裡,再也沒有絲毫的陌生和隔閡,隻剩下最純粹的崇拜和信賴。
不管李默是什麼來頭,現在,他是能帶著大夥兒活下去的戰神!
這就夠了!
李默心中微微一暖,他知道,自己終於被這個血與火的集體,真正接納了。
這種被人完全托付性命的沉重信賴感,很奇妙。
他下意識地看向戰壕外,鬼子的陣地在短暫的死寂後,又有了新的動靜。
這一次,沒有衝鋒。
隻有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寒意,從遠處襲來。
李默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注意到,在遠處一處被炸塌的民房廢墟裡,有一道微弱的反光,如毒蛇的信子般,一閃而逝。
不好!
作為頂級的fps玩家,他對這種反光,已經刻入了骨髓!
那是狙擊鏡!
鬼子,派出了他們的狙擊手!
幾乎就在他察覺到的同一秒,一聲與三八大蓋完全不同的、沉悶而尖銳的槍響,從遠處傳來。
“噗!”
一聲悶響。
趙一鳴身邊,一個正探出半個腦袋觀察的機槍手,眉心處猛地炸開一朵妖異的血花。
他的身體一僵,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一聲,便軟綿綿地滑倒在地。
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泥土。
“狙擊手!是鬼子的狙擊手!”
“隱蔽!全都他娘的把頭給老子縮回來!”
趙一鳴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悲憤的咆哮。
陣地上剛剛升起的喜悅氣氛,瞬間被死亡的冰冷所取代。
所有人都像是被釘子釘住一般,死死地將身體貼在戰壕壁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就是狙擊手的恐怖。
他在暗,你在明。
一杆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可能落下。
“狗日的!”
趙一鳴狠狠一拳砸在土牆上,手臂上剛剛包紮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淋漓。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