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燈,紅光模式。”
錢虎的聲音在狹窄的管道裡產生了沉悶的回音。
幾人打開了手電,紅色的光束刺破黑暗,但也隻能照亮前方幾米的距離。
紅光不易被從上方發現,這是夜間滲透的常識。
“地圖上說,順著主管道一直走,大概一千五百米,會有一個岔路口。”
猴子一邊對照著油布地圖,一邊低聲說道。
“我們在那裡轉向,再走八百米,就能從布料市場附近的一個排水口出去。”
“所有人,保持警惕。”
李默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這裡,不一定安全。”
他的話音剛落,走在最前麵的錢虎突然停下腳步,猛地舉起了手。
“有東西。”
紅色的光束下,前方不遠處的淤泥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半浮著。
鐵牛端著機槍,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用冰冷的槍管捅了捅。
那東西緩緩翻了個個兒。
一張被泡得發白腫脹、五官都已模糊不清的臉,猛地翻了上來。
是具屍體。
看那身肮臟的土黃色軍服,是個日本兵。
“媽的,晦氣。”猴子壓低聲音啐了一口。
“不止一個。”
李默的手電光束,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向旁邊掃去。
光束所及之處,又照出了兩三具姿態各異的屍體。
有日本兵,也有穿著破爛國軍軍服的。
他們就像被隨意丟棄的垃圾,靜靜地躺在這座城市的腸道裡,無聲地腐爛。
“看來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不少人把這裡當成通道了。”錢虎的臉色更加凝重,“大家都小心腳下,鬼子很可能在這裡布了雷。”
老鼠立刻走到了最前麵,他的眼睛像最精密的探雷器,仔細地檢查著腳下每一寸淤泥。
隊伍前進的速度,瞬間變得極其緩慢。
下水道裡安靜得可怕。
隻有眾人踩進淤泥裡的“噗嗤”聲,和每個人自己壓抑到極點的呼吸聲。
這種極致的壓抑和黑暗,比槍林彈雨的正麵戰場,更能消磨人的意誌。
“虎哥,我……我怎麼感覺……有人在看我們?”猴子突然打了個哆嗦,聲音控製不住地發顫。
“彆他媽自己嚇自己!”錢虎低聲嗬斥,但他自己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駁殼槍。
“不是幻覺。”
李默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猛地將手電光束射向側上方的一條直徑較小的分支管道口!
那是一個漆黑如深淵的洞口。
在手電的紅光照射下,洞口最深處,有兩點磷火般的幽幽微光,一閃而逝。
是眼睛!
“誰在那裡!出來!”
錢虎厲聲喝道,同時一個側步,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擋在了李默前麵。
鐵牛和大壯也立刻舉起了武器,黑洞洞的槍口死死對準了那個洞口。
死寂。
隻有水滴從管道頂端滴落的聲音。
滴答。
滴答。
像是催命的鐘擺,敲在所有人的神經上。
“再不出來,老子就開火了!”鐵牛的食指已經搭在了扳機上,聲音裡透著一股殺氣。
“彆開槍。”
李默的手,輕輕按住了他滾燙的槍管。
他盯著那個洞口,緩緩開口,聲音在管道裡平靜地回蕩,
“我們是中國軍人,路過這裡,沒有惡意。”
“如果你們也是中國人,就出來說話。”
李默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冷,一股無形的、冰冷的殺氣,仿佛讓整個下水道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如果你們是鬼子……”
“那我就把你們,永遠留在這陰溝裡。”
他的話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種讓人膽寒的絕對威脅。
又是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鐵牛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那個洞口裡,終於傳來了一個沙啞、乾澀,仿佛幾百年沒有說過話的聲音。
“中國軍人?嗬嗬……”
那聲音裡,充滿了自嘲和絕望。
“這裡哪還有什麼中國軍人……”
“隻有一群等死的……水鬼……”
隨著話音,一個黑影,從那個分支管道裡,慢慢地,慢慢地,探出了一個腦袋。
那是一張根本看不出年紀的臉,被厚厚的汙泥和胡須覆蓋,隻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那眼神裡,沒有生氣。
隻有麻木。
絕望。
和一絲對一切活物都抱有的……警惕和憎恨。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腦袋也探了出來。
他們就像一群生活在黑暗地底的地鼠,畏懼著光,也仇視著所有來自地上世界的東西。
“你們……”
為首的那個“水鬼”開口問道,手裡,似乎還端著一支已經鏽跡斑斑的步槍。
“是什麼人?”
錢虎看著他們,心裡猛地一沉。
他認出來了,那一張張絕望的臉上,都曾是和他一樣的,中國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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