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
那就送你一程。
李默的思維裡沒有多餘的念頭,隻有扳機、準星和目標。
瞄準鏡的十字線,像死神畫下的坐標,穩穩地落在那名日軍少佐的眉心。
“哢噠。”
一聲極輕微的金屬脆響。
新彈匣裡的第一枚子彈,被平穩地推進了滾燙的槍膛。
李默的手指扣下。
“砰!”
九七式狙擊槍的槍聲並不響亮,混雜在戰場連綿的交火聲中,像一粒投入沸水中的石子。
但它,是死神的判決書。
數百米外,那名剛剛還怒不可遏的日軍少佐,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
他的腦袋像是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猛地向後一仰。
鋼盔被巨大的動能掀飛,在空中翻滾。
一蓬血霧混雜著頭皮碎肉,在夜色裡炸開一朵猩紅的花。
那具身體,像一截被抽掉主心骨的木樁,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他身邊的衛兵全傻了。
他們甚至沒聽清槍聲來自哪個方向,自己的長官就沒了。
“少佐閣下!”
“狙擊手!有狙擊手!”
尖叫和混亂,如瘟疫般在鬼子兵中炸開。
李默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
手指穩定地拉動槍栓,滾燙的彈殼彈出,新一發子彈上膛。
十字準星從倒下的少佐屍體上移開,套在了他身旁一個正拔出指揮刀,試圖組織防禦的軍曹身上。
“砰!”
第二槍。
那名軍曹的胸口整個炸開一個血窟窿,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一眼,身體一軟,撲倒在地。
“砰!”
“砰!”
第三槍,第四槍!
李默的射擊,冷靜得像一台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
每一顆子彈,都精準地鑽進一個最有威脅的目標身體裡。
試圖操縱機槍的副射手。
正準備架起擲彈筒的炮兵。
短短幾秒鐘,一個準備去封堵缺口、追殺平民的日軍小隊,指揮鏈被徹底打斷,骨乾成員被挨個點名,瞬間成了一盤散沙。
李清空彈匣,立刻收槍。
他的身體像一隻沒有重量的狸貓,從二層斷樓上滑下,沒有一絲留戀,朝著下一個預定的射擊點快速轉移。
他必須不停移動,為猴子他們爭取最後的撤離時間。
……
另一邊,廢墟之中。
“快!都他娘的跟上!彆掉隊!”
猴子聲嘶力竭地吼著,一手拽著一個嚇得腿都軟了的小女孩,另一隻手死死抱著步槍。
他身後,是十幾名跌跌撞撞、魂不附體的平民。
遠處高點傳來的那幾聲清脆、極富節奏感的槍響,對他們來說,就是救命的天籟。
他們不知道是誰在開槍,隻知道,那槍聲每一次響起,追在他們身後的鬼子,就會少一些。
“啊!”
一聲驚呼,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腳下被碎石絆倒,重重摔在地上,額頭磕破,血流了一臉。
“爹!”旁邊一個中年漢子哭喊著就要停下。
“哭個錘子!想活命就跟緊了!”
川軍老兵“二鼠”一個箭步衝上去,沒去扶,而是直接一把抄起老頭的胳膊,粗暴地甩在自己背上。
他常年在這種廢墟裡討生活,對地形的熟悉遠超常人。
“黑子!前麵那堵牆!繞過去!牆後麵有條乾了的臭水溝,能藏人!”二鼠背著老頭,跑得飛快,衝著另一名川軍士兵吼。
“曉得了!”
黑子應了一聲,立刻跑到隊伍最前麵,像一隻鑽洞的老鼠,帶著這群驚弓之鳥,在迷宮般的廢墟裡左拐右繞。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穿過一片斷壁時,意外發生了。
“誰?!”
一聲日語的斷喝,從側麵一棟塌了半邊的建築後傳來。
一支五人製的日軍巡邏小隊,正和他們撞了個正著。
雙方的距離,不足二十米。
空氣,凝固了。
猴子感覺全身的血都涼了。
那幾個日本兵的反應極快,看到人影的瞬間,已經舉起了手裡的三八大蓋。
“打!”
猴子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這一個字。
他猛地將身前的小女孩推到一堵斷牆後麵,舉槍就射。
“砰!砰!砰!”
二鼠和黑子也同時開火。
三支步槍,在這狹窄的空間裡,爆發出激烈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