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用這部電台?”
謝晉元盯著那個黑色的鐵盒子,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完全無法理解李默的意圖。
“這東西是鬼子的軍用頻道,我們就算能用,又能做什麼?隔著電波跟他們對罵嗎?”
“不。”
李默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們不罵人。”
“我們……冒充他們。”
“冒充?”謝晉元的聲音都變了調,他身邊的幾個連排長更是麵麵相覷。
李默壓低聲音,湊到謝晉元耳邊,用最快的速度說出了那個瘋狂的計劃。
謝晉元的眼睛,越聽瞪得越大。
從驚愕,到難以置信,最後,他的表情徹底凝固,看李默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
“你……你瘋了!”他喉結滾動,聲音乾澀發顫,“這太冒險了!萬一被識破,我們所有人都會……”
“富貴險中求。”
李默打斷了他,目光銳利得像刀。
“團長,我們還有彆的選擇嗎?”
“是坐在這裡,等鬼子下一輪炮火把我們炸成肉醬,還是賭上這一把,給自己,給所有弟兄,掙一條活路出來?”
謝晉元被問得啞口無言。
李默的計劃,瘋狂,荒誕,簡直不似人類能想出的計策。
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砸在現實上。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跟著這個瘋子,轟轟烈烈地再賭一次命!
“好!”
謝晉元猛地一咬牙,眼中的猶豫被決絕取代。
“就按你說的辦!需要我做什麼?”
“一個絕對安靜的房間,再找幾個懂日語的弟兄過來,越多越好。”
“沒問題!”
很快,倉庫三樓一間還算完整的小房間裡。
李默和三名曾留學日本或在日資工廠做過工、懂些日語的士兵,圍住了那部電台。
李默戴上耳機,手指在旋鈕和按鍵上熟練地操作起來。
【槍械通曉】的被動,讓他對這種老式機械的原理了如指掌。
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後,嘈雜的日語從耳機中湧出。
“……第三大隊嗎?回答!聽到請回答!你們的情況怎麼樣?”
“我是鬆井!西側陣地遭到不明炮火襲擊!請求支援!重複,請求支援!”
“八嘎!哪裡來的炮火?是支那人的嗎?”
耳機裡,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日軍的指揮係統,因昨夜的慘敗和指揮官大川內傳七的吐血昏迷,已然瀕臨崩潰。
各個陣地在互相呼叫,彙報損失,請求指示,惶惶不可終日。
李默的嘴角,無聲地揚起。
他沒有急著開口,像個極具耐心的獵手,靜靜聆聽。
從這些雜亂的信息中,一幅日軍在倉庫周邊的實時布防圖,以及他們的指揮鏈條,在他腦中飛速成型。
身邊的三個士兵,緊張得手心全是濕滑的冷汗,連呼吸都忘了。
這可是在竊聽日軍的最高軍事機密!
光是坐在這裡,就感覺心臟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十幾分鐘後,李默摘下耳機,看向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士兵。
“老周,剛才那個自稱‘鬆井’的,什麼來頭?”
叫老周的士兵曾在橫濱港當過兩年裝卸工,日語最好。
他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默爺,聽口音和番號,是海軍陸戰隊的。應該是駐紮在西側偏北的一個炮兵中隊,負責火力支援的。”
“很好。”
李默又看向另一個學生兵:“小王,命令他們堅守的那個官兒呢?”
小王曾在上海的東亞同文書院讀過書,對日軍編製很了解。
“報告默爺!那聲音軍銜不低,至少是個佐官!我猜,可能是大川內傳七昏迷後,臨時接替指揮的參謀長,好像叫……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