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第三師團,臨時指揮部。
藤田進中將煩躁地在地圖前踱步,雪茄的煙灰落滿了軍服前襟。
海軍那幫無能的蠢貨,竟把四行倉庫這個爛攤子甩給了他,讓他憋了一肚子邪火。
打,是踩著海軍的屍體上位,勝之不武。
不打,全世界的眼睛都盯著,他堂堂第三師團,難道連海軍啃不下的骨頭都動不了?
進退維穀。
“報告!”
一名通訊參謀飛奔而入,臉上是無法抑製的狂喜。
“師團長閣下!前線急報!盤踞四行倉庫的支那軍,已於半小時前,向公共租界方向撤退!”
“納尼?!”
藤田進的動作僵住,一把奪過電報,渾濁的雙眼瞬間被predatory的精光點燃。
“撤了?確定嗎?”
“哈依!”通訊參謀的聲音因激動而尖利,“我軍巡邏隊在蘇州河北岸,親眼目睹!人數約兩百,由其指揮官謝晉元帶領,已全部進入英租界防區!”
“喲西!”
藤田進那張緊繃如石膏的麵具,終於裂開,綻放出一個扭曲而猙獰的笑容。
他將電報狠狠拍在桌上,爆發出響徹指揮部的狂笑。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群支那豬撐不了多久!”
“什麼血戰到底!什麼東方斯巴達!到頭來,還不是一群夾著尾巴逃跑的喪家之犬!”
連日來的憋屈與鬱悶,在此刻煙消雲散。
他仿佛已經看見,明日全世界的報紙,都將刊登他藤田進,如何兵不血刃光複四行倉庫的赫赫戰功!
他的名字,將徹底碾過海軍那幫飯桶,成為整個上海戰場最耀眼的將星!
“師團長閣下,是否立即占領倉庫?”一名參謀長湊上前來,滿臉諂媚。
“當然!”
藤田進大手一揮,前所未有的意氣風發。
“傳我命令!第三大隊第一中隊,中隊長鬆本少尉,立即帶隊出發!”
“天亮之前,我要求帝國的日章旗,必須插在四行倉庫的最高處!”
“我要讓整個上海,都看清楚我們陸軍的威嚴!”
“哈依!”
藤田進眼神一轉,又陰冷地補充了一句。
“讓鬆本帶上隨軍記者,多拍照片!特彆是那麵肮臟的支那國旗,被我們從樓頂扯下,狠狠踩在腳下的照片!”
“務必拍得清清楚楚!”
“我要讓海軍那群廢物看看,他們流乾了血都辦不到的事,我們陸軍,彈指間就能完成!”
“哈依!”
……
淩晨兩點。
一支五十人規模的日軍小隊,在一名年輕少尉的帶領下,正大搖大擺地逼近四行倉庫。
他們就是鬆本中隊。
士兵們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緊張,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輕鬆與戲謔。
這不是戰鬥。
這是一場武裝遊行。
是去接收一座空樓,順便發一筆戰爭橫財。
“哈哈,聽說了嗎?海軍陸戰隊那幫滾水雷的,就是在這裡,被幾百個支那兵打得哭爹喊娘!”
“當然!據說他們的司令官大川內傳七,被氣得當場吐血!真是丟儘了帝國的臉麵!”
“一群廢物!關鍵時刻,還得看我們陸軍!”
“等會兒都機靈點!聽說倉庫裡洋酒、罐頭、香煙,什麼都有!誰搶到就是誰的!”
帶隊的鬆本少尉,聽著手下們的哄笑,嘴角噙著一抹貴族式的傲慢。
他剛從軍校畢業,渴望功勳,渴望用劣等民族的鮮血,來鑄就自己武士道的榮耀。
這次被師團長閣下親自點名,執行占領四行倉庫的“曆史性”任務,讓他興奮到渾身戰栗。
他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