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發150毫米口徑的重炮炮彈,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地砸中了倉庫二樓。
鋼筋混凝土澆築的外牆,如同被巨獸啃噬的餅乾,瞬間崩開一個猙獰的豁口。
狂暴的衝擊波卷著碎石、烈焰與死亡,在狹長的走廊裡瘋狂肆虐。
“噗!”
一名正在搬運擲彈筒的士兵,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就被掀飛,後腦重重磕在一根斷裂的鋼梁上,身體一軟,再沒了聲息。
“小六子!”
旁邊的戰友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悲鳴。
“彆管他!繼續搬!”
李默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像一把淬火的尖刀,斬斷了所有悲傷的情緒。
“快!”
現在不是流淚的時候。
在這裡,每一秒的遲疑,都意味著更多條性命的消逝。
士兵們通紅著眼,死死咬住後槽牙,從瓦礫中爬起,重新扛起那沉重的鐵疙瘩,踉蹌著衝向李默指定的位置。
錢虎的腦子已經徹底成了一團漿糊。
他想不通。
他完全想不通!
防毒麵具?
黃豆?
擲彈筒?
手雷?
這幾樣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到底要怎麼組合,才能對抗外麵那如同天神之怒的重炮轟擊?
但他沒問。
一個字都沒問。
在這個地獄裡,李默就是唯一的真理。
很快,三具繳獲來的八九式擲彈筒,被迅速架設在二樓幾個還算完整的窗口後。
幾十顆瓜式手雷,拉環上都綁好了結實的細繩,被整齊地碼放在一旁。
“默爺,好了!接下來咋整?”錢虎抹了把臉上的硝煙和血汙,聲音裡滿是壓不住的焦躁。
李默沒有回答。
他從士兵手裡拿過一個日軍防毒麵具,動作粗暴地將那個帶著過濾罐的“豬嘴”硬生生擰了下來。
然後,他抓起一把被水泡得黏糊糊的黃豆,塞滿了那個被掏空的金屬過濾罐。
在錢虎和周圍所有士兵呆滯的注視下,李默將這個被“改裝”過的過濾罐,像一顆微型炮彈,穩穩地塞進了擲彈筒的炮口。
所有人都看傻了。
腦子,徹底宕機了。
這……這是在乾什麼?
用擲彈筒,把塞滿黃豆的鐵罐子,打出去?
這玩意兒能乾嘛?
能炸嗎?
彆說殺人了,這打出去,跟隔壁小孩扔石頭有什麼區彆?
“默爺……您這是……”錢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終於還是沒忍住。
“閉嘴,看著。”
李默甚至沒回頭,他迅速調整好擲彈筒的射角,炮口微微上揚,憑著【槍械通曉】賦予的恐怖直覺,瞄準了外麵日軍炮兵陣地的大致方位。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猛地一拉擊發杆!
“咚!”
一聲沉悶得有些可笑的聲響。
那個塞滿黃豆的過濾罐,在空中劃出一道笨拙的拋物線,被遠遠地拋射了出去。
它飛過幾百米的距離,越過日軍的前沿步兵陣地,最終“啪嗒”一聲,掉在後方一片空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距離真正的日軍炮兵陣地,還隔著上百米。
倉庫裡的士兵們,你看我,我看你,臉上全是茫然。
就這?
這就是默爺憋了半天憋出來的大招?
錢虎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感覺自己的智商,正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然而,李默卻對周圍詭異的氣氛恍若未聞。
他動作飛快,拿起第二個過濾罐,塞滿黃豆,裝填,調整角度,發射!
“咚!”
第三個!
“咚!”
三具擲彈筒,被他一個人行雲流水般地輪番操作。
一個個塞滿了黃豆的過濾罐,像是不要錢的垃圾,被接二連三地拋射出去。
它們落在日軍陣地的後方,此起彼伏,像下了一場荒誕的“豆子雨”。
“俺的娘……我們……我們是不是都瘋了?”一個年輕士兵看著李默的背影,喃喃自語。
外麵是能把這棟樓都轟成渣的重炮。
而他們,卻在這裡用擲彈筒,往外麵扔黃豆?
這畫麵,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子黑色幽默。
……
與此同時。
日軍第三師團炮兵陣地。
聯隊長山口大佐正舉著望遠鏡,滿臉陶醉地欣賞著自己的炮火盛宴。
那座頑固的倉庫,在150毫米榴彈的輪番轟擊下,不斷噴出火光與濃煙,牆體正一塊塊剝落。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支那豬,在帝國的絕對力量麵前,任何抵抗都毫無意義!”他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炮兵軍官輕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