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上海?”
錢虎被李默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
“默爺,這……怎麼離開?現在整個上海都被鬼子圍得跟鐵桶一樣,我們這一百多號人,目標太大了,根本出不去啊!”
這幾天,他們雖然躲在教堂裡,但也通過神父,了解了不少外麵的情況。
日軍在經曆了四行倉庫的奇恥大辱後,已經徹底封鎖了所有進出上海的陸路和水路。
彆說是一百多號人了,就算是一隻蒼蠅,都很難飛出去。
“硬闖,肯定不行。”李默搖了搖頭,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張地圖上。
“但日本人,也不是鐵板一塊。”
“哦?”錢虎來了興趣,“默爺,你又有什麼好主意了?”
李默笑了笑,指著地圖上,上海港的位置。
“這裡,是日本海軍的地盤。”
他又指了指包圍著上海的陸軍部隊。
“而這裡,是日本陸軍的地盤。”
“自從我們用電台,挑撥了他們的關係之後,據我所知,他們的陸海軍,到現在還是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順眼。”
“陸軍封鎖了陸地,海軍就一定會加強對海上的控製,以此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反之亦然。”
“他們之間,充滿了矛盾和漏洞。而這些漏洞,就是我們的機會。”
錢虎聽得雲裡霧裡:“默爺,你說的這些,跟我們出去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李默的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你想想,如果我們,偽裝成日本海軍的人,從陸軍的防區穿過去,會怎麼樣?”
錢虎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偽裝成……日本海軍?
這個想法,也太大膽了吧!
“這……這能行嗎?”他結結巴巴地問道,“我們都不會說日本話啊!”
“誰說一定要會說日本話了?”李默反問。
“我們隻需要搞到他們的軍服,他們的證件,和一輛他們的卡車。”
“然後,找一個陸軍和海軍防區的交界處,在他們換防,最混亂的時候,開著車,大搖大擺地衝過去!”
“陸軍的人,看到海軍的車,下意識地就會以為是海軍在搞什麼秘密行動,就算心裡不爽,也多半不會冒著挑起衝突的風險,去仔細盤查。”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早就沒影了!”
這個計劃,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從李默嘴裡說出來,卻又帶著一種讓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
“可是……我們去哪搞海軍的軍服和卡車啊?”錢虎又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這個,就要靠我們的神父朋友了。”李默看向了教堂深處,那個正在默默祈禱的背影。
這位名叫保羅的華人神父,在法租界裡人脈很廣,認識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物。
通過他,搞到一些日本人需要的東西,並不是不可能。
接下來的幾天,李默和神父進行了數次密談。
在付出了幾根從日軍屍體上扒下來的金條後,神父最終答應,為他們冒險一試。
一個星期後。
夜,大雨滂沱。
幾輛蒙著雨布的黃包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教堂的後門。
車上,卸下了一個個沉重的箱子。
箱子裡,是嶄新的日本海軍軍服,十幾本偽造得足以亂真的證件,甚至還有幾支南部十四式手槍和海軍軍刀。
最關鍵的,是一張通行證,和一把卡車的鑰匙。
“李先生,”保羅神父將鑰匙交到李默手中,臉色凝重,“我隻能幫你們到這裡了。”
“明天淩晨四點,在虹口碼頭,會有一輛屬於海軍陸戰隊的運輸車,在那裡‘檢修’。陸軍的巡邏隊,五點才會經過那裡。”
“你們,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神父,大恩不言謝!”李默重重地握了握神父的手,“這份恩情,我們弟兄,永世不忘!”
“不必謝我。”神父搖了搖頭,渾濁的眼睛裡,閃著淚光,“我隻是一個中國人,做了一個中國人該做的事。”
“保重!”
“保重!”
告彆了神父,李默立刻召集了所有弟兄。
當他們看到那些嶄新的日本海軍軍服時,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有厭惡,有屈辱,但更多的,是即將重獲新生的興奮。
“弟兄們!”李默的聲音,在寂靜的教堂裡響起。
“我知道,穿上這身皮,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