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緩緩地睜開雙眼，他對係統的出現似乎並不意外。
但與其說是不意外，不如說是沒有任何表現。
係統見小陳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也並未再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等待小陳做出選擇。
“否。”
小陳再次閉上了雙眼。
而係統卻感到有些震驚了。
按理來說，一般人遇到這種好事，不應該是直接不假思索地答應然後走向人生巔峰嗎？
為什麼這個人毫無反應？
【宿主閣下能否透露其中的原因？】
係統那清澈且富有磁性的聲音自陳霖麓的腦海中響起。讓人不自覺地聯想到一位西裝革履的管家小哥。
“剛剛我放下那張卡時，你已經在看了吧？”
小陳閉著眼，兩隻手掌墊在後腦勺下。一副悠閒的樣子。
“你覺得係統和剛才的那張卡有本質上的區彆嗎？”
【恕我無法理解。】
“成為係統宿主和成為冒險者一樣，都是將我的思想和眼界帶到一個新的高度。”
“可我要這高度有何用呢？維持現狀的我也許並不會有多快樂，但至少不是負值。”
“有時候我會想：人的一生真的有意義嗎？”
“不管一個人做什麼，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就什麼也沒了。”
“剩餘的遺產也好，留下的遺誌也罷，對於逝者而言也隻不過是虛無。”
“即使有人記住他們，即使世界銘記一切，那也沒什麼。”
“畢竟就連這世界也不是永恒的不是嗎？”
【……..】
“因此我一直認為：其實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東西是真正有意義的，任何事物的意義都是由人為定義的。”
“是一個人去決定了事物對於他的價值，也就是意義。”
“而這個標準便是快樂。”
“人做任何事的根本原因就是快樂，人們在物質上取悅自己是為了快樂，在精神上尋求伴侶也是為了本能中的快樂。”
“那些迫不得已去做令自己不快樂的事的人也隻是相信自己以後能夠享受快樂，從而在心裡告訴自己去忍受不快樂。”
“所以物質取悅上的快樂，本能伴侶上的快樂，以他人之樂而共感的快樂，以及飄忽不定的未來的快樂，它們的本質其實是一樣的。”
“因此沒有任何東西真正具有什麼意義，隻有人的快樂才是真的。”
“所謂的正義與邪惡也隻不過是少數人的快樂令多數人不快樂，亦或是弱小的人令強大的人不快樂了而已。”
“而我不可能擁有快樂，因此我不想去沾染那些不確定。”
“我並不喜歡得不償失的感覺，所以還是那句話……..”
“開擺。”
說完，陳霖麓緩緩地翻了個身，將姿勢改為麵朝牆壁側躺。
【原來如此，您的思想境界竟是如此這般，在下的確無法與您相提並論。】
優雅謙遜的青年音直接傳入腦海。
【在下無法否認您的觀點，但還請您給自己一個避重就輕的機會。】
係統的語氣變得更加輕柔，雖然小陳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係統似乎是在請求自己……..
好家夥，這年頭，不想吃老天爺還要追著喂。
“你知道嗎？一個人想去做一件事，無非就是兩個理由。”
小陳的眼眸微張，那雙屍體似的瞳孔散發著灰蒙蒙的死氣。
【恕在下無法理解，請閣下細說。】
“一，我想做這件事，二，我不想承擔不做這件事的後果。”
小陳將自己口鼻以下的身體都裹進被子裡，隻露出半個腦門，配上他那雙狹長的死魚眼，看上去有些呆萌。
“我想做這件事，這就是最基本的理由，也是最重要的理由，這還是很好理解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可以明白您的意思，確實，這不無道理。】
【那如果某些人有很想做的事，但迫於生活壓力或者其他原因導致其無法去做，那麼這該如何解釋呢？】
“那他大可以不做，畢竟這是做事的理由，不是不做事的理由，不做事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顧一切不計代價地去擺爛就行了。”
“實際上做事與不做事的區彆也沒有很大啦，就像上述言論同樣適用於做事一樣，而這就涉及到第二條核心理由：我不想承擔不做這件事的後果。”
“我舉一個很簡單的栗子。”小陳從被窩裡伸出一條手臂，拿起床頭櫃上的一個薩卡班甲魚q版鑰匙扣。
“我這裡沒有栗子，拿這個代替一下，你將就聽。”說完，小陳拿起鑰匙扣舉到麵前給係統看一下。
同時心裡疑惑：這個東西……我什麼時候又為什麼要買的來著？
算了不想了，反正挺可愛的。
【………………】
【您自便。】
“就比如這個超級可愛的呆呆魚鑰匙扣掉進臭水溝裡了，而我此時正在上班的路上，如果下去拿的話，就會把身上弄臟，這樣以來單位就去不了了。”
“但我能不去單位嗎？不行的吧，畢竟得賺錢養家呢，但我又很想要這個超級可愛的呆呆魚鑰匙扣，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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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辦法，我隻能丟下它去上班，因為我不去就會扣工資，而我不想承擔這個後果，我隻能承擔丟失鑰匙扣的後果，就是這樣。”
“同樣的，如果我真的特彆特彆想要這個呆呆魚鑰匙扣，我不想承擔丟失它的這個後果，因此我隻能選擇扣工資下去拿鑰匙扣，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當電視裡的主角被反派以家人做要挾的時候，主角不願意承擔失去家人這個後果，所以往往會向反派妥協。”
“但如果主角舍棄自己的家人的話，那就可以輕易扳倒反派了。”
【…………………】
【是這樣嗎？怎麼感覺哪裡不對……】
“是的，就是這樣的。”小陳眨了眨呆萌的雙眼，一股人畜無害的樣子。
【所以綁定係統這個選項不滿足於上述兩個條件中的任何一個嗎？】
“是的，就是這樣的。”小陳將薩卡班甲魚鑰匙扣放回床頭櫃，點頭道。
【那如果我能夠幫助宿主閣下壓製厄運呢？】
小陳：！！！
“成交！”
這個消息實在是過於勁爆，就連他那像蓋了一層霧似的灰蒙蒙的眼睛之中，都映出一抹異樣的光芒。
要知道，雖然自己的確對世界沒有任何期待和留念，已經擺到不能再擺了。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這該死的天棄之子厄運buff！
小陳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的生活沒有厄運，那該是多麼令人難以想象的正常！
自己可以成為一個普通人。得到夢寐以求的正常生活！
但可惜，現在已經太晚了，虛無主義的思想和極度擺爛的心理已經根深蒂固，這不是可以輕易改變的。
但去除了厄運，可就不是天棄之子的狀態了！
不管怎麼說，都會比現狀好上不止一點半點！
【在下自然是不會欺騙宿主的，畢竟我存在的意義便是全心全意地為您服務。】
係統總裁管家般的聲音在小陳的腦海中響起。而這句話也在他封閉兩年的心中激起了一絲波瀾。
“謝謝。”
這是許久以來，小陳的聲音中第一次出現感情！
堅定！
前所未有的堅定！
小陳無法想象，自己那自認為無可救藥的人生，會在今後變得多麼精彩！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植入係統，不然上述言論都是空談。
【您果然深思熟慮。】
【那麼，現在開始植入，在下會先屏蔽厄運對您的影響，隨後進行祓除。】
係統的語氣總是給人一種謙遜的感覺，但這種謙遜卻不是退避或是恐懼，而是一種出於尊重的讓步。
這使與它交談令小陳在潛意識中感到心情愉悅。
“謝謝。”
小陳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宿主閣下不必謝我，一切都是份內的事。】
【美好的生活近在眼前，儘情的使用我，便是對在下最好的感謝與回報。】
雖然係統沒有實體，周圍也沒有人，但小陳還是感覺有人對自己鞠了一躬。
然而他並沒有太在意，畢竟係統就是這麼匪夷所思的存在。
不過既然話都這麼說了，小陳也不打算再說什麼了，而是靜靜地等待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