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巷道的儘頭,不再是另一堵高牆,而是透出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帶著星光的夜空。
空氣中刺鼻的煙火味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氣息。遠處的喧囂聲,也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耳邊隻剩下風聲和不知名草叢裡傳來的、清脆的蟲鳴。
我們走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建築群。
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片臨近城牆的空地,雜草叢生,零星地堆放著一些被廢棄的木料和瓦罐。
而在空地的儘頭,一座巨大的、沉默的陰影,橫亙在天地之間。
那就是小鎮的西城牆。
它比我想象中更加高大、更加雄偉。在朦朧的月色下,青灰色的牆體向上無限延伸,仿佛要與夜空融為一體。牆垛的輪廓像是巨獸的牙齒,猙獰而冷酷。它就那樣靜靜地矗立在那裡,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的壓迫感。
我下意識地抬頭仰望,脖子仰到了極限,才勉強看到城牆的頂端。
我心中的那點因為成功穿過小鎮而燃起的微弱希望,在看到這座城牆的瞬間,被澆上了一盆冰水,徹底熄滅了。
太高了。
這至少有四五丈高,牆體表麵雖然因為風吹日曬而有些斑駁,但整體卻異常平整,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攀爬的著力點。
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逾越的天塹。
我領著甄宓,像兩隻幽靈,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城牆的腳下。
如我所料,這裡的防衛,的確鬆懈到了極點。長長的一段城牆下,竟然連一個巡邏的士兵都沒有。隻有一個孤零零的守衛,站在遠處的牆垛後麵,正伸長了脖子,饒有興致地望著東邊那片映紅了半邊天的火光,對腳下的陰影區域,看都懶得看一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場大火吸引了。
這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壞的局麵。
我們擁有了絕對安全的、無人打擾的環境,卻麵對著一個絕對無法克服的障礙。
我靠在冰冷的牆根下,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如同附骨之疽,從腳底瞬間蔓延至全身。
我費儘心機,賭上性命,從火場裡逃出來,又在迷宮般的巷道裡穿行了半夜,最後,卻被堵死在了這最後一關。
這算什麼?
命運的惡意玩笑嗎?它給了你一線生機,讓你拚儘全力去追逐,就在你以為自己即將抓住它的時候,它卻“砰”的一聲,在你麵前關上了一扇你永遠也打不開的門。
我順著牆壁,再一次無力地滑坐在地。
我望著那高聳入雲的牆體,心中隻剩下一片死灰般的絕望。
完了。
這次是真的沒路了。
除非……除非天上能掉下一架梯子來。
我自嘲地笑了笑,這個念頭是如此的荒謬,以至於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甄宓在我身邊蹲下,她似乎感受到了我情緒的劇烈波動。她沒有說話,隻是學著我的樣子,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那麵高牆。
夜風吹過,拂動她額前的碎發。她的側臉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種宛如白玉般的溫潤光澤。她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就像一汪深潭,沒有絕望,也沒有恐懼,仿佛她看的不是一麵無法逾越的城牆,而是一幅理應如此的風景。
她這副淡定的樣子,讓我心中的煩躁和絕望更盛。
我忍不住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近乎於遷怒的自暴自棄。
“彆看了,沒用的。”我說,“我們……爬不上去。”
她緩緩地收回目光,轉過頭來看著我。
“雲公子,”她輕聲說,“您不是已經有辦法了嗎?”
我愣住了。
我有什麼辦法?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我現在的辦法就是坐在這裡等死,或者等天亮了被袁熙的士兵發現,然後被射成刺蝟!
就在我準備反駁她這番莫名其妙的言論時,城牆的頂上,毫無征兆地,忽然傳來了一陣含糊不清的、罵罵咧咧的聲音。
“嗝……他娘的,這酒……沒勁……”
那聲音充滿了醉意,離我們很近,似乎就在我們的正上方。
我和甄宓的身體同時一僵,猛地抬頭向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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