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交流,就像對牛彈琴,不,牛至少還會甩甩尾巴,而她,會把你的琴聲自行翻譯成天道綸音。
我從草地上坐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環顧四周。這是一片稀疏的樹林,地勢略高,可以清楚地看到遠處的官道。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夾雜著不知名蟲豸的鳴叫,讓這片荒野顯得愈發寂靜。
身體的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但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也隨之浮現。
我的喉嚨乾得快要冒煙了,肚子裡也空得像被野狗掏過一樣,正在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聲。
我們逃出了牢籠,卻進入了另一個更加廣闊、也更加危險的困境。
食物、水、以及隨時可能出現的追兵。
我一個連外賣軟件都不會用的現代宅男,扔到這種純天然無汙染的東漢末年荒郊野外,生存能力基本為零。認識的植物,僅限於餐桌上的那幾種。至於打獵,我估計連隻兔子都追不上。
我下意識地看向甄宓。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此刻恐怕比我還要不堪。
“我們得找點水喝。”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聲音沙啞。
甄宓點了點頭,她扶著旁邊的樹乾,勉強站起身,一雙秀眉微微蹙起,仔細地觀察著四周。
我以為她是在尋找什麼明顯的溪流或者水潭,可她的目光,卻落在了我們腳下的草地上。她蹲下身,撥開幾叢雜草,似乎在辨認著什麼。
“怎麼了?”我好奇地湊過去。
“雲公子,您看,”她指著一小片在月光下泛著銀光的草葉,“這種草叫‘露水青’,它的葉片很大,善於凝結夜裡的露水。天亮之前,我們應該能從上麵收集到一些乾淨的水源。”
我愣住了,低頭看著她指的那片平平無奇的草葉,心中滿是驚訝。
她……她怎麼會懂這些?
一個養在深閨、被無數人嗬護備至的千金小姐,怎麼會認識這種荒郊野外的野草,還知道它的習性?這不合理。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抬起頭,對我露出了一個略帶羞澀的微笑:“小時候在府裡的書閣中,看過一些雜記,上麵記載了些草木之說,沒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場。”
我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但心裡那股怪異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從破廟裡的初見到現在,她展現出的,是一種與她身份完全不符的、近乎於偏執的鎮定和強大的適應能力。仿佛她天生就該屬於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仿佛她所有的學識和能力,都是為了今天、為了跟隨我而準備的。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就在這時,一陣並不屬於風聲或蟲鳴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遠處順著風飄了過來。
“嗚——嗚——”
那聲音低沉而悠長,帶著一種金屬特有的穿透力,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
是號角聲。
我和甄宓的臉色,在同一時間,“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我猛地回頭,望向小沛縣城的方向。
隻見那條黑色的地平線上,除了那片火光之外,又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把。那些火把沒有再聚集於一處,而是分成了數股,正朝著不同的方向,向著城外的黑暗中蔓延開來。
像一隻被激怒的巨大章魚,正在伸出它所有的觸手,試圖將逃走的獵物重新抓回。
袁熙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他沒有被那場大火完全迷惑,在發現我們從城裡消失後,立刻就組織了人手,開始了更大範圍的、城外追捕。
剛剛才逃離虎口,轉眼間,狼群的包圍圈就已經張開。
一股冰冷的絕望,再次攫住了我的心臟。我們累得連站起來都費勁,而他們,卻是騎著馬、提著刀的精銳士兵。在這片一馬平川的荒野上,我們就像是兩個被放在棋盤上的、無處可藏的棋子。
被找到,隻是時間問題。
“這邊!”
甄宓猛地拉住我的手,指向我們側後方一片更加茂密的、地勢也更低窪的樹林。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急促,但眼神卻依舊堅定,“號角聲是從上風口傳來的,他們會優先搜索平坦開闊的區域,我們往那邊走,可以借助樹林和地勢,暫時避開他們的視線!”
她的判斷清晰而果斷,完全不像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少女。
我來不及多想,此刻的她,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根救命稻草,我隻能選擇相信。
我反手握緊她冰涼的手,將她拉到我的身前,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踉踉蹌蹌地朝著她指引的方向跑去。
身後,那催命般的號角聲,似乎又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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