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夫人有所不知,家兄雖不通拳腳武藝,但胸中所學,卻遠非凡俗武夫可比。”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聲音裡充滿了自豪,“那日,袁家數百追兵將我們圍困於山林之中,眼看便要無路可逃。家兄他……隻是立於山崗之上,觀天象,辨風向,隨後,他……他隻是笑了笑……”
我聽得心裡一咯噔,壞了,她要開始吹了!
“……他隻是談笑之間,屈指一彈,便引來漫天蜂群,如烏雲蓋頂,將那數百追兵蜇得鬼哭狼嚎,潰不成軍!”
我:“……”
不,那是我捅了馬蜂窩,然後拉著你沒命地跑啊!什麼叫屈指一彈?你當我是演神話劇嗎?
“後來,追兵重整旗鼓,再次追來。家兄又領著我,不慌不忙地走入一處密林。他看似隨意地在林中繞了幾圈,布下幾個小小的陷阱,追兵入林之後,便人仰馬翻,自相踐踏,再也不敢追趕了。”
我:“……”
那是我們慌不擇路,剛好碰上了獵人以前挖的陷阱!什麼叫“隨意地繞了幾圈”?我當時腿都快跑斷了!
甄姬的故事講完了。她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隻是用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我,仿佛在說:雲公子,我說的,對嗎?
我能說什麼?我敢說什麼?我隻能僵硬著脖子,低著頭,繼續扮演我那“深不可測”的木偶角色。
車廂裡,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許久。
我聽到了甘夫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她看著我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那裡麵,沒有了憐憫,沒有了同情,隻剩下一種近乎於仰望的、極致的震驚與敬畏。仿佛她看到的,不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落難少年,而是一位真正的、遊戲人間的隱世高人。
而糜夫人,她那雙銳利的鳳眼,在我臉上逡巡了許久。她的目光,不再是審視,而是在……印證。她似乎在用甄姬這番離奇到近乎荒誕的描述,來印證她自己心中的某個猜測。
最終,她緩緩地點了點頭,那緊繃的嘴角,竟然向上牽起了一絲弧度。那不是嘲諷,而是一種……了然。一種“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
“果然如此。”她輕聲自語,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但我還是聽到了,“英雄多磨難,潛龍在淵,非凡人所能度之。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我徹底無語了。
我發現,無論我說什麼,或者什麼都不說,她們總能自行腦補出一個合理的、符合她們想象的劇本。我越是平凡,她們越覺得我是故作姿態;我越是狼狽,她們越覺得我是英雄落難。現在,甄姬乾脆給我編造了一個“神仙”的身份,她們竟然……也信了!
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我感覺自己不是坐在馬車裡,而是坐在一艘被吹破了牛皮的熱氣球上,正不受控製地向著萬丈高空飛去。我渾身冰冷,手腳僵硬,生怕這牛皮吹破了天,然後我們所有人,都會從高空狠狠地摔下來,粉身碎骨。
就在這詭異而凝滯的氣氛中,馬車的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
車廂外,傳來了嘈雜的人聲、馬嘶聲,以及兵器甲胄碰撞的金屬摩擦聲。
“夫人,”車夫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帶著一絲恭敬,“小沛城,到了。”
到了?
我心中猛地一沉,仿佛有什麼重物,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口。
我下意識地,撩開了車窗的布簾一角,向外看去。隻見不遠處,一座算不上雄偉,卻戒備森嚴的城池,出現在了視野之中。高大的城牆上,旌旗招展,手持長矛的士兵,如雕塑般林立。城門口,進出的人流被嚴格地盤查著,一股肅殺之氣,隔著老遠,便撲麵而來。
這裡,就是劉備的地盤。
而我,即將頂著一個由甄姬親手打造的“隱世高人之後、談笑退敵、神機妙算”的光環,走進這座龍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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