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裡掏出一塊小小的腰牌,在幾人麵前晃了晃。
“這是屯田營的通行令牌。後半夜換防的時候,守衛最是鬆懈。我們可以扮作去巡查水利的兵士,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去。我已經打探清楚了,在那水渠塌陷口的上方,不遠處就有一塊當年開鑿時廢棄的巨石,隻要我們幾人合力,用杠杆把它撬動,就能讓它滾下去,正好堵死那個洞口,還能引發二次塌方,做得神不知鬼不鬼覺!”
“至於嫁禍……”李貴陰險地笑了起來,“我自有妙計。我前幾天撿到了那姓薑的隨身攜帶的一塊玉佩,到時候,隻要把玉佩‘不小心’遺落在現場,哼哼,人證物證俱在,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一套完整的計劃,從動手,到脫身,再到嫁禍,環環相扣,歹毒無比。
王大幾人聽得心驚肉跳,但同時也感到了一陣莫名的興奮。恐懼和貪婪在他們心中交戰,最終,貪婪占據了上風。
“乾了!”王大咬了咬牙,眼中凶光畢露,“他娘的,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大人,我們都聽你的!”
“好!”李貴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現在,都去換上兵士的衣服,帶上撬棍和繩索,子時一到,我們就出發!”
……
與此同時,我的小院裡,一切靜謐安詳。
我和甄姬在院中的石桌上下著棋。其實我棋藝爛得很,五子棋都下不過人家,更彆提這種古代的圍棋了。但甄姬似乎很享受這種寧靜的氛圍,我也樂得陪伴。
夜風習習,燭光搖曳,她的側臉在光影中顯得格外柔美。我看著她,心裡卻莫名地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怎麼了,雲公子?”甄姬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走神,抬起頭,關切地看著我。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將一顆棋子隨意地落在棋盤上,笑道,“就是覺得,今晚的夜,太靜了些。”
是啊,太靜了。靜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
子時,更夫的梆子聲第三次敲響。
五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從李貴府邸的後門溜了出來,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街巷之中。
他們的目標,正是城外那片剛剛給小沛帶來無限希望的窪地。
那裡,有他們要去摧毀的“神泉”,也有他們要去埋葬的“福星”。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更高、更遠的暗處,還有一雙銳利的眼睛,早已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
月黑風高,殺人夜。
李貴帶著他的四個心腹,一路避開巡邏的兵士,仗著手裡的令牌和對地形的熟悉,有驚無險地摸到了城外那片窪地的邊緣。
白日裡人聲鼎沸的工地,此刻一片死寂。隻有幾支火把在遠處警戒的哨位上燃燒著,將負責守衛的幾個士兵的身影拉得老長。
“媽的,真邪門,這地方大半夜的怎麼感覺陰森森的。”一個叫劉二的家丁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道。
“閉嘴!”李貴回頭低聲嗬斥了一句,額頭上已經緊張得全是汗。他指著不遠處那個被木柵欄圍起來的大坑,“都看清楚了,那就是洞口。我們的目標,是那邊那塊大石頭!”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眾人看到在窪地側麵的一個小土坡上,果然斜躺著一塊巨大的青石,看樣子至少有千斤之重,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動手!速戰速速決!”李貴一聲令下。
五個人立刻貓著腰,像幾隻準備偷雞的黃鼠狼,悄悄地摸向了那塊巨石。
他們將帶來的粗大撬棍一一插入巨石底部的縫隙,王大作為力氣最大的那個,負責指揮。
“都聽我口令!一!二!三!起!”
“嘿咻!”
五個人同時發力,憋得臉紅脖子粗,那塊巨石隻是微微晃動了一下,發出了沉悶的摩擦聲。
“他娘的,再來!都把吃奶的勁兒使出來!”王大吐了口唾沫,再次吼道。
“一!二!三!起!”
“哢啦……”
這一次,巨石終於被撬動了,底部支撐的泥土開始鬆動,發出聲響。隻要再加一把勁,這塊巨石就會順著斜坡滾下去,精準地砸向那個洞口。
李貴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成功的獰笑。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巨石堵死洞口,水渠崩塌,薑雲被憤怒的軍民撕成碎片的場景。
“最後一下!送他上路!”王大嘶吼著,準備發出最後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