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四女齊聚，我的府邸成了修羅場中心
前廳的空氣，在那一瞬間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將所有人都封存在了這片詭異的靜默之中。燈火搖曳，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在地麵上交織、重疊，像一幅淩亂而怪誕的畫。
薑雲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僵硬，像一張貼得不太牢固的麵具，隨時都會掉下來。他能感覺到自己嘴角肌肉在輕微抽搐，卻無法控製。
糜夫人的話音還在耳邊回響，每一個字都說得那麼溫和，那麼體貼，組合在一起，卻成了一道無法拒絕、不容置喙的命令。她不是在商量，她是在執行一個已經做出的決定。
就在這片幾乎能聽到心跳聲的死寂裡，一道清脆中帶著三分譏誚的聲音，從回廊的陰影裡飄了出來。
“哦？要成婚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孫尚香不知何時已斜倚在廊柱上。她雙臂環抱，一身利落的勁裝在夜色中勾勒出緊致而充滿力量感的曲線。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那雙碧綠的眸子，卻像是在看一場極其有趣的猴戲，目光在糜夫人、羞怯的糜環以及僵直的薑雲之間來回掃視，那份毫不掩飾的嘲弄，比任何利劍都更加傷人。
糜夫人臉上的雍容笑容，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細微的凝滯。她顯然沒料到，除了那個嫻靜的蔡文姬，薑雲的府裡，還藏著這樣一位氣場銳利如刀的女子。
然而，真正讓這凝固的空氣結成寒冰的，是另一個人的出現。
甄姬從主院的方向，緩緩走了過來。
她已經換下了日間的常服，隻著一身月白色的絲綢寢衣，外麵鬆鬆垮垮地披了一件薄紗外袍，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未曾束起，就那樣隨意地披散在肩頭，隨著她的走動，如水波般輕輕蕩漾。她臉上未施粉黛，肌膚在燈火下白得近乎透明，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沐浴後的清香與慵懶。
她像是剛剛準備歇息，卻被這裡的動靜驚擾，信步走了出來。
她的出現，瞬間抽空了這片空間裡所有的聲音。
糜夫人的笑容徹底收斂，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孫尚香環抱的雙臂不自覺地放下了半寸，眉頭微蹙。就連一直低眉順眼的蔡文姬，也抬起了頭，抱著古琴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
甄姬的目光，甚至沒有在糜夫人和糜環身上停留哪怕一瞬。她就那樣穿過眾人，蓮步輕移，徑直走到了薑雲的身側。她站定的位置，與薑雲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幾乎是半個身子都貼在了他的臂膀上。
而後，她微微仰起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用一種近乎呢喃的、溫柔到骨子裡的、卻又清晰地足以讓在場每個人都聽見的語氣，輕聲問道：
“公子，夜深了，還不歇息麼？”
沒有質問，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煙火氣。
可就是這句輕柔的問話，這副理所當然的親密姿態，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在每個人的心頭炸響。
這是一種最溫柔，也是最殘忍的主權宣示。
薑雲感覺自己的頭皮“嗡”的一聲，像是被無數根鋼針同時紮了進去。
他像一個提線木偶，僵硬地站在原地，眼角的餘光能看到四幅截然不同的畫麵。
西邊廊下，是孫尚香。她像一個冷眼旁觀的判官，那雙碧綠的眸子裡，充滿了對一場好戲的期待和對主角的鄙夷。那眼神仿佛在說：原來，你就是靠著這種手段，周旋於女人之間，攀附權貴，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身旁，是蔡文姬。她依舊抱著琴，恬靜得像一幅水墨畫。可薑雲能感覺到，她那雙總是清澈如水的眼睛裡，此刻多了一絲難以言說的黯然。她不爭，不搶，但這不代表她沒有情緒。她的沉默，她那微微垂下的、長長的睫毛，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歎息。
對麵，是新來的糜環。這個無辜的少女，像一隻被投入狼群的小羊，正用一種混合著嬌羞、不安與求助的目光，怯生生地看著他。她是這場交易的祭品，而他，是那個即將享用祭品的“惡人”。她緊緊抓著姐姐的衣袖，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像風中一片無助的落葉。
而最致命的，是緊緊挨著自己的甄姬。
她身上還帶著沐浴後的溫熱與清香，可那雙曾經柔情似水的鳳眸，此刻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那幽深的潭底，翻湧著的是被背叛的幽怨，是被無視的憤怒，是即將失控的瘋狂。她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她用最柔弱的姿態，擺出了最強硬的陣仗。
四道目光，四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像四張無形的巨網，從四個方向，同時將薑雲牢牢罩住。
他感覺自己不是站在自家的前廳，而是站在了某個神話傳說的審判庭上，正被四位女神同時審判。
幽怨的洛神，審判他的不忠。
驕傲的弓腰姬，審判他的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