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悶得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這是甄姬在表達她心中的委屈,是她在宣泄她所有的不安與失望。
她沒有像袁瑤那樣冷嘲熱諷,也沒有像糜環那樣當麵哭泣,她選擇了用這種最文雅,也最殘忍的方式,來劃清他們之間的界限。
她破天荒地,沒有為他撫琴。
她是在為自己撫琴。
為那個從山洞裡就追隨著他,將他視作全部的自己;為那個一手操持著府邸內外,將這裡當成家的自己;為那個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找到了歸宿,卻在今夜,親耳聽到他要與彆的女人“聯姻”的自己。
琴聲還在繼續。
那幽幽的調子,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坐立不安。
他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與甄姬相處的一幕幕。
山洞裡,她分給他半塊乾糧時,那雙清澈的眼睛。
逃亡路上,她為他包紮傷口時,那輕柔的動作。
府邸中,她為他打理衣衫時,那專注的神情。
她從未向他索取過什麼,也從未要求過什麼名分,隻是那麼安靜地,理所當然地,將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當成了他的“內管家”。
可他呢?
他給了她什麼?
除了一個棲身之所,他什麼承諾都未曾給過。而現在,就連這個棲身之所的“女主人”之位,似乎也要被一個來自江東的公主,輕易地奪走了。
愧疚,如同潮水般,將他整個人淹沒。
他甚至能想象出甄姬此刻的模樣。她一定獨自一人坐在清冷的月光下,素手撫琴,淚濕衣衫。
他該去看看她。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壓不下去。
他猛地站起身,想要推門而出。可手剛碰到門閂,他又停住了。
去了,能說什麼?
說這一切都是誤會?可孫策的信是真的,聯姻的提議也是真的。
說自己不會答應?可他內心深處,真的能毫不猶豫地拒絕與江東結盟這個巨大的誘惑嗎?拒絕孫尚香那個鮮活而獨特的女子嗎?他自己都無法給出答案。
任何解釋,在此刻,都隻會顯得虛偽而蒼白。
他若過去,隻會讓她更加難堪,將她的傷口,血淋淋地揭開在兩人麵前。
薑雲的手,無力地從門上滑落。
他頹然地坐了回去,任由那哀怨的琴聲,像最鈍的刀子,一刀一刀,淩遲著他的神經。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世上,有些困局,比麵對千軍萬馬,還要讓人無力。
不知過了多久,那折磨人的琴聲,終於在最後一個顫抖的尾音中,戛然而止。
世界,重新歸於死寂。
可那琴聲所帶來的餘波,卻依舊在空氣中震蕩。
薑雲沒有感到絲毫的輕鬆,反而覺得那份死寂,比之前的琴聲更加壓抑。
因為他知道,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今夜,還很長。
就在他心亂如麻之際,書房的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輕,很慢,帶著一種猶豫不決的遲疑。
最終,停在了他的門前。
“咚,咚咚。”
三聲輕柔的叩門聲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緊接著,一個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卻又帶著三分難以察覺的苦澀的聲音,在門外輕聲響起。
“彆駕,夜深了,妾身為您煮了安神的清茶。”
是蔡文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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