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營三百將士,在張楓的率領下,如同暗夜中無聲的群狼,借著黯淡的星月微光,沿著人跡罕至的小路向野狼峪方向疾行。
張楓嚴格遵循著夜間行軍條例,命令全軍馬蹄包裹厚布,口中銜枚防止出聲),前後以牽引繩相連,確保隊形不散,速度不減。得益於平日嚴苛的夜間訓練,士兵們對利用微光視物、依靠風聲和細微聲響判斷環境早已習以為常,整個隊伍除了不可避免的馬匹喘息和輕微腳步聲,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經過近六個時辰的強行軍,在第二天午後,隊伍抵達了距離野狼峪尚有十數裡的一處隱蔽山坳。人困馬乏,張楓下令就地休整,進食乾糧,並派出最精銳的偵察小組,由墨鶯親自帶領,前往野狼峪進行抵近偵察。
兩個時辰後,墨鶯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返回,帶來了確切消息。
“國公爺,果然如您所料!蠻族一支龐大的輜重隊,約有兩千輔兵驅趕著數百輛大車和大量牛羊,正在野狼峪外側的河穀地帶紮營休息,看樣子是打算明日一早再啟程。護衛的戰兵約有三四百人,皆是輕甲騎兵,分散在營地外圍警戒。”
墨鶯的聲音冷靜而清晰,在地上用石子簡單畫出了敵軍營地布局:“主營地在河穀平坦處,車輛圍成一圈,牛羊在外圍。哨兵布置在營地四周的製高點和要道,約每半炷香交替一次。營地內篝火不多,大部分敵人似乎已經入睡。”
張楓仔細聽著,眼中精光閃爍。一切都在預料之中。這支輜重隊攜帶了大量劫掠來的物資和自身糧草,行動遲緩,護衛力量相對薄弱,且因為深入夏境,又距離主力不遠,戒備並不算特彆森嚴。
“好!”張楓低喝一聲,立刻召集趙鐵柱和各排排長進行戰前部署。
“敵軍人數仍數倍於我,且擁有騎兵,不可強攻。此戰,要點在於‘快’、‘準’、‘狠’,打其措手不及,製造最大混亂,焚毀其輜重後立刻撤離!”張楓的手指在墨鶯畫出的簡易地圖上點著,“我們的目標是——燒光他們的糧草車輛!”
他迅速下達命令:
“鐵柱,你帶一排、二排的神臂弩手,由墨鶯指引,秘密清除掉營地東、北兩個方向的明哨、暗哨,務必保證無聲!為全軍打開通道!”
“三排、四排,攜帶全部火油和‘震天雷’張楓利用現有材料少量配置的黑火藥包,威力不大,主要在於聲光效果),隨我潛入營地核心,專找堆積糧草、物資的車輛下手!”
“五排、六排,在外圍策應,用弩箭射殺試圖組織反擊的蠻兵,特彆是騎兵!記住,優先射人,混亂中他們難以有效上馬!”
“行動信號:以貓頭鷹叫聲為號,同時發動!得手後,以三聲短促鷹嘯為撤離信號,至預定集合點彙合!都明白了嗎?”
“明白!”眾人壓低聲音,肅然領命。
休整至子時,天地間萬籟俱寂,唯有寒風掠過枯枝的嗚咽。破軍營將士再次檢查裝備,將身上所有可能發出聲響的部件固定好,臉上塗上混合了炭灰的泥漿,如同真正的暗夜幽靈,向著蠻族輜重營地潛行而去。
在墨鶯這個頂尖暗殺高手的帶領下,弩手隊如同陰影般悄無聲息地抹掉了營地外圍的哨兵。神臂弩在近距離發揮了可怕的威力,強勁的弩弦震動聲微不可聞,特製的三棱破甲箭在夜色中精準地穿透了哨兵的皮甲乃至喉骨,使其來不及發出任何警報便頹然倒地。整個過程乾淨利落,展現了平日嚴酷訓練的成果。
張楓親自率領的突擊隊,利用車輛和帳篷的掩影,如同滑溜的泥鰍,滲透進了營地核心區域。空氣中彌漫著牲畜的膻味、皮革味以及蠻兵熟睡後的鼾聲。
到達預定位置後,張楓打了個手勢。士兵們兩人一組,迅速將攜帶的火油潑灑在那些堆滿糧袋、草料和劫掠物資的大車上。動作輕捷而高效。
就在大部分火油安置妥當,準備點火之時,意外發生了!一隊大約十人的蠻族巡邏隊,似乎是因為內急,歪歪扭扭地走向了營地核心區域,恰好撞見了正在放置最後幾罐火油的三排士兵!
“嗚哩哇啦!什麼人!)”為首的蠻兵小隊長睡眼惺忪地喝問,隨即看清了對方陌生的裝束和正在進行的動作,瞬間驚醒,張口欲呼!
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咻!”
數支弩箭從不同方向破空而來!是外圍策應的五排、六排弩手!他們一直緊張地注視著營地內的動靜,此刻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攻擊。精準的射擊瞬間放倒了七八名蠻兵。
但仍有兩人發出了短促的驚叫,並敲響了隨身攜帶的銅鑼!
“鐺!鐺!”
刺耳的鑼聲瞬間撕裂了夜的寧靜!
“動手!”張楓當機立斷,怒吼一聲,不再隱藏行跡!
他率先將手中的火把扔向了潑滿火油的糧車!
“轟——!”
烈焰瞬間衝天而起!幾乎在同一時間,數十處火頭在營地核心被同時點燃!熊熊大火借著風勢,迅速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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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震天雷!”張楓再次下令。
士兵們將那些包裹著少量黑火藥的陶罐,用火點燃引信,奮力投向營地各處,特彆是蠻兵聚集的帳篷區和馬廄方向。
“砰!砰!轟!”
一連串並不算劇烈,但在這個時代足以稱得上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營地中炸響!火光閃爍,濃煙滾滾,破碎的陶片四處飛濺!許多剛從睡夢中被驚醒的蠻兵,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霆”和火光嚇得魂飛魄散!
“夏軍襲營!”
“雷神發怒了!”
“快跑啊!”
營地徹底陷入了極度的混亂。戰馬受驚,嘶鳴著掙脫韁繩,四處狂奔,踩踏帳篷和人員。蠻兵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有的甚至沒來得及拿起武器就被驚馬撞倒,或被四處飛射的弩箭射殺。軍官的嗬斥聲完全被爆炸聲、燃燒聲、慘叫聲和馬蹄聲淹沒。
破軍營將士則嚴格按照戰前部署,三人一組,背靠背,在火光和混亂的掩護下,用神臂弩和環首刀高效地收割著試圖組織抵抗的蠻兵,並繼續四處縱火。他們行動有序,配合默契,與混亂的蠻族形成了鮮明對比。
張楓手持長刀,如同戰神般立於一輛燃燒的糧車之上,目光冷冽地掃視著化為人間地獄的營地。火光映照著他塗滿泥灰的臉龐和冰冷的眼神,宛如從地獄歸來的殺神。
“撤!”
看到主要目標均已燃起熊熊大火,且蠻族營地已徹底失去組織,張楓發出了三聲短促而尖銳的鷹嘯。
聽到信號,破軍營將士毫不戀戰,立刻以小組為單位,交替掩護,如同潮水般迅速脫離接觸,向著預定的集合點退去。
來時如幽靈,去時如疾風。
當蠻族輜重隊的殘餘人員從爆炸和火災的恐慌中稍稍回過神來,試圖追擊時,隻看到遠處黑暗中晃動的零星火把和逐漸遠去的馬蹄聲,以及身後映紅半邊天的衝天火光和堆積如山的、正在化為灰燼的糧草物資。
兀術哈大軍的命脈,已被這區區三百夏軍,一刀斬斷!
野狼峪的火光,如同一聲響亮的號角,宣告著北境戰場上,一個全新傳奇的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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