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之門洞開的瞬間,那股混雜著古老與邪戾的衝擊力幾乎將我的五臟六腑震碎。意識在黑暗的邊緣瘋狂搖擺,耳邊是蕭徹近乎癲狂的狂喜呐喊,還有那從門後深淵中傳來的、令人靈魂戰栗的窸窣低語和……某種沉重粘稠的拖拽聲。
我不能暈過去!絕對不能!
強烈的求生欲和先祖血脈中那股不屈的凶悍猛地頂了上來。我狠狠一咬舌尖,劇痛和滿口的血腥味讓我暫時驅散了眩暈,視線重新聚焦。
眼前景象令人頭皮發麻。
那扇由符文光構成的巨門仍在緩緩開啟,門內是旋轉扭曲的濃稠黑暗,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但門框邊緣的石壁,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融化”,滴落著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黑色黏液。鑲嵌在正中的龍紋玉佩瘋狂閃爍,紅光越來越盛,幾乎要壓過金色的符文,那“勿啟”二字灼灼燃燒,如同泣血的警告。
蕭徹對此視若無睹,他臉上充斥著朝聖般的狂熱,一步步邁向那黑暗的入口,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他手中那柄幽暗的匕首發出共鳴般的嗡響。
而更可怕的是——我感覺到,腳下的整座煤山,都在輕微地震顫!仿佛門後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蘇醒,正在試圖擠過那扇門!
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通知外界!
這個念頭如同冰錐刺入腦海。我強忍著體內翻江倒海的不適和左臂的劇痛,猛地從地上爬起,轉身就向山下狂奔!
“想走?”蕭徹的冷笑聲傳來,但他並未親自追趕,隻是厲喝一聲,“攔住他!要活的!”
那兩名一直如同影子般的蕭家死士動了,速度快得驚人,如同鬼魅般包抄而來。
我頭也不回,將全身力量灌注雙腿,拚命奔逃。山路崎嶇,黑暗濃重,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全靠手中繡春刀那越來越急促、幾乎帶著驚恐的嗡鳴指引方向,避開障礙,也避開身後不斷射來的、淬毒的暗器。
呼嘯的風聲蓋不住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以及……從那正在開啟的地宮方向傳來的、一聲沉悶得不像來自這個世界低吼!那吼聲帶著無儘的饑餓與暴戾,讓整座山的空氣都為之凝固了一瞬!
兩名死士的腳步明顯滯澀了一下,似乎也被那聲音所懾。
趁此間隙,我玩命狂奔,終於看到了山腳下哨所微弱的燈光!
“警戒!警戒!!”我用儘最後的力氣,嘶聲力竭地朝著哨所的方向大吼,聲音因恐懼和脫力而完全變了調。
幾乎在我聲音落下的同時——
“吼嗷——!!!”
一聲更加清晰、更加恐怖的獸吼,猛地從煤山深處炸響,穿透夜空,震得山林簌簌發抖!那聲音絕非任何已知的猛獸,充滿了扭曲、瘋狂和純粹的毀滅欲!
哨所的燈光瞬間大亮,警報聲淒厲地劃破夜空!
我踉蹌著撲到哨所柵欄前,幾乎虛脫。幾名士兵緊張地衝出來,看到我渾身是血、手持古怪長刀的狼狽模樣,立刻如臨大敵地舉起了槍。
“山……山裡有東西……地宮……開了……”我抓住最近一個士兵的胳膊,語無倫次,眼前一陣陣發黑。
接下來的幾天,煤山被徹底封鎖。
我的身份很快被查明感謝裴家還算清白的現代背景和蕭徹“好友”的身份佐證),但我的經曆聽起來如同天方夜譚。然而,接連發生的詭異事件,卻為我的瘋話提供了殘酷的注腳。
先是夜間巡邏的士兵報告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獸吼,聲音來源飄忽不定,有時仿佛近在咫尺,有時又似遠在山巔。哨所養的狼狗徹夜不安地吠叫,最後甚至癱軟在地,屎尿齊流。
然後,是兩名士兵在例行巡邏中失蹤。
搜索隊徹夜尋找,最終在一處極為偏僻、靠近山體裂縫的山洞外,發現了他們掉落的手電筒和……掙紮拖拽的痕跡。
強光燈打入那幽深的山洞。
洞口岩石上,赫然印著一個巨大的、絕非任何已知生物所能留下的爪印!
那爪印深陷入石,帶著某種可怕的撕裂感,邊緣鋒利扭曲。更令人作嘔的是,爪印的邊緣和洞壁之上,沾滿了粘稠的、仿佛具有生命般緩緩蠕動著的——黑色黏液!
與地宮之門上滴落的一模一樣!
消息被嚴格封鎖,但恐慌如同無形的瘟疫,在參與封鎖和搜索的士兵中間蔓延。
我被嚴密“保護”在一處臨時指揮部裡,手腕上打著點滴,左臂傷口被重新包紮。幾個麵色極其凝重、肩章顯示級彆不低的人坐在我對麵,房間裡煙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