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徹骨的笑意。
“曹公公……你還是那麼沉不住氣啊。”
“也好……就讓這柄‘鎮魂’,再替老夫……多煉化幾分龍煞吧。”
王振指間的紫檀念珠顆顆撚過,光滑冰潤。窗外,雙月之光將他的側臉勾勒得一半森白,一半幽紫。那絲笑意在他乾癟的嘴角凝固,如同刻上去的毒紋。
代王府方向的尖嘯與廝殺聲,於他而言,仿佛不過是隔院傳來的模糊戲文。
“煞氣愈濃,‘鎮魂’吸得愈多,曹安和那老鬼便愈痛苦……煉化的龍煞之力,也才愈發精純。”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得像是夜梟刮過枯枝,“待得龍煞儘歸此劍,便是老夫徹底融合這江山氣運,脫胎換骨之時。”
他微微闔眼,感受著通過某種詭異聯係從“鎮魂”劍反饋而來的、一絲絲增強的冰冷力量在體內流轉。那力量陰寒卻磅礴,帶著龍脈的尊貴與煞氣的暴戾。
“蕭徹……倒是一把好刀。夠利,夠韌。”他喃喃,“可惜,刀終究是刀,隻為執刀人開路。”
他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眼底深處,竟閃過一絲與那傀儡世子相似的幽綠光芒,轉瞬即逝。
“劉三……”他念出這個名字,語氣平淡無波,仿佛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死物,“倒是忘了那條老狗。藏了這麼多年,也該處理乾淨了。”
他並未回頭,隻是對著空無一人的值房陰影處,輕輕吩咐了一句,如同驅趕一隻蒼蠅:
“去豹房枯井。把那廢物的舌頭割下來,燒乾淨。彆留痕跡。”
陰影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蠕動了一下,隨即歸於平靜,仿佛從未存在過。
……
與此同時,代王府門前。
蕭徹再次被一股巨力轟飛,後背狠狠撞在街邊一座石獅子上,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口鮮血。手中的“鎮魂”劍嗡鳴不止,金光卻明顯黯淡了幾分。劍格處的翡翠原石,那縷屬於曹安和的魂光劇烈閃爍,仿佛風中殘燭,每一次閃爍,都讓蕭徹感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抽取之力——這劍在消耗曹安和的魂魄來對抗邪煞!
那傀儡世子周身黑霧更加濃鬱,幾乎凝成實質。它一步步踏前,腳下粘稠的黑水沸騰般冒起氣泡。騰驤衛的攻勢早已無法對其造成任何阻礙,反而不斷有士兵被黑霧沾染,慘叫著倒地,身上迅速長出可怕的鱗片。
馮坤渾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下,顯然已骨折,卻仍死戰不退,嘶吼著指揮士兵用長矛和火把勉強組成防線,但那防線在黑霧麵前薄如紙帛。
“蕭兄弟!想想辦法!這怪物根本打不死!”馮坤目眥欲裂地吼道。
蕭徹拄著劍艱難站起,抹去嘴角血跡。他能感覺到,“鎮魂”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消耗,曹安和的魂魄支撐不了多久!而對方的力量卻仿佛無窮無儘,還在不斷增強!
必須找到弱點!必須衝進去!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那不斷湧出黑霧的王府大門。傀儡世子守在那裡,寸步不離,仿佛在守護著什麼,又像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劃過蕭徹的腦海!
王振想要煉化龍煞!這傀儡的目的恐怕不隻是殺他,更是要逼他不斷使用“鎮魂”,加速消耗曹安和的魂力!
不能硬拚!
蕭徹眼神一厲,猛地對馮坤喊道:“馮大哥!幫我頂住它片刻!就一瞬!”
馮坤雖不知蕭徹要做什麼,卻毫不猶豫地咆哮道:“好!弟兄們!跟這邪祟拚了!”
殘存的騰驤衛爆發出最後的血勇,如同撲火的飛蛾,瘋狂地衝向傀儡世子,用血肉之軀試圖阻擋它的腳步。
就是現在!
蕭徹沒有衝向大門,而是猛地轉身,撲向王府那高大的圍牆!他將“鎮魂”劍往腰間一插,手足並用,如同靈猿般向上疾攀!
“鎮魂”的金光籠罩著他,牆頭蠕動的黑霧和汙穢仿佛被灼傷般嘶嘶作響,向兩側退避,竟讓他硬生生清理出一小片暫時乾淨的區域!
傀儡世子發出一聲憤怒的尖嘯,似乎沒料到蕭徹會舍門爬牆。它猛地揮爪,黑霧化作巨蟒,瞬間將幾名騰驤衛撕碎,想要阻止蕭徹。
但已經晚了!
蕭徹猛地翻上牆頭,毫不遲疑地縱身躍入了那被濃稠黑霧徹底吞噬的王府院內!
身體墜入一片極致黑暗與冰冷的包裹,無數怨毒的嘶嚎直接衝擊著他的意識海。“鎮魂”劍爆發出最後的光芒,將他護住。
噗通!
他重重摔落在院內冰冷的地麵上,觸手所及,並非磚石,而是一種蠕動的、粘膩的、如同某種生物內臟壁般的可怕觸感!
濃得化不開的黑霧幾乎剝奪了所有視覺。
但在這黑暗的最深處,一點幽綠的光芒,如同惡魔的心臟,正在緩慢而有力地搏動著。
那裡,就是一切煞氣的源頭!
蕭徹咬緊牙關,握緊光芒漸弱的“鎮魂”,朝著那點幽綠,艱難地一步步挪去。
牆外,傳來傀儡世子暴怒到極點的、撕裂夜空的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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