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山脈中的爆炸與怒吼聲漸漸被拋在身後,蕭徹與裴九霄並未戀戰。他們的目的本就是製造混亂,為白鶴創造機會。一擊之後,趁著骨幽老怪等人被激怒,尚未完全反應過來之際,兩人憑借早已規劃好的路線,借助地形和殘留的混亂能量,險之又險地脫離了戰圈,向著與白鶴約定的彙合點疾馳而去。
一路無言,兩人都將速度提升到極致,臉色凝重。他們深知,方才的襲擊無異於虎口拔牙,一旦被纏住,必死無疑。如今隻能期望白鶴能夠成功。
數個時辰後,在一處隱蔽的山澗深處,白光一閃,白鶴優雅落下,但其潔白的羽翅上,竟帶著幾縷焦黑的痕跡,氣息也略顯紊亂。
“前輩!”蕭徹和裴九霄立刻迎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鶴搖了搖頭,鶴眸中帶著一絲遺憾與凝重,它以意念傳遞信息:“中央山穀守衛極嚴,設有極強的幽冥禁製,吾未能深入核心,隻在外圍感應到蘇璃姑娘的殘魂氣息確實在內,但其狀態……十分微弱,被層層邪法侵蝕,恐支撐不了太久了。而且,驚動了裡麵的守衛,若非及時退走,恐已被發現。”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蘇璃情況惡化、救援失敗的消息,蕭徹的心還是猛地一沉,拳頭死死攥緊,指甲嵌入掌心。
裴九霄臉色也更加難看:“連前輩您都無法潛入……那該如何是好?”
白鶴沉吟片刻,傳遞意念:“此地鐵桶一塊,強攻絕無可能。或許……可另尋他法。吾知西南苗疆之地,有古巫一脈,傳承久遠,尤擅魂魄之道、蠱毒之術,亦能溝通地脈陰靈。其大巫祝手段玄妙,或許有辦法能暫時穩固蘇璃姑娘殘魂,甚至找到破解那幽冥禁製之法。”
苗疆?巫祝?
蕭徹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的光芒。無論多麼渺茫的機會,他都必須要嘗試!
“請前輩指引!”蕭徹毫不猶豫地說道。
裴九霄也點頭:“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動身!”
有白鶴引路,三人再次啟程,不再前往那龍潭虎穴般的黑色山脈,而是折向更加偏遠幽深的苗疆地域。
苗疆之地,山高林密,毒瘴彌漫,處處透著原始而神秘的氣息。這裡與中原修真界聯係甚少,自成一體,保持著古老的習俗和信仰。
又飛行了數日,穿過重重毒瘴和險峻山脈,白鶴在一片雲霧繚繞、幾乎與世隔絕的巨大天坑邊緣停了下來。
它指向天坑對麵那陡峭得近乎垂直的懸崖峭壁。隻見在那雲霧之中,懸崖之上,竟然依附著一個個用竹木和茅草搭建的寨子,層層疊疊,仿佛生長在崖壁上一般。一條條粗大的古老藤蔓從崖頂垂落,直至天坑底部,那似乎是通往崖上寨子的唯一路徑。
“此地便是‘黑苗’一脈的祖寨所在。他們的巫祝婆婆,是當今苗疆最精通魂靈之術的大巫之一。”白鶴傳遞意念,“然黑苗排外,尤其厭惡中原修士。能否求得幫助,全看你們造化了。吾之氣息與他們圖騰相衝,不便靠近,在此相候。”
蕭徹和裴九霄看向那險峻的懸崖和垂落的藤蔓,心中明了。這是苗寨天然的屏障,也是對來訪者的一種考驗。
“多謝前輩。”兩人對白鶴拱手致謝,隨即毫不猶豫地走向懸崖邊。
抓住那冰涼粗糙、布滿青苔的古老藤蔓,兩人開始向上攀爬。崖壁濕滑,雲霧繚繞,視線受阻,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天坑,偶爾傳來不知名毒蟲的嘶鳴。越是向上,越是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帶著淡淡腥甜氣息的威壓籠罩下來,讓人心神不寧。
顯然,寨子裡的苗人早已發現了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攀爬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厲喝,用的是腔調古怪的官話:“中原人!停下!再敢上前,休怪我們不客氣!”
蕭徹抬頭,隻見上方十幾丈處的藤蔓和崖壁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身穿黑色短褂、皮膚黝黑、臉上畫著彩色紋路的苗人青年。他們手持淬毒的吹箭和彎刀,眼神警惕而充滿敵意地盯著下方。
蕭徹停下動作,穩住身形,運足中氣,朗聲道:“在下蕭徹裴九霄),並無惡意,隻因有至親魂魄遭邪法所困,命在旦夕,特來苗寨,求見巫祝婆婆,懇請出手相助!願以任何代價相報!”
聲音在懸崖間回蕩。
上麵的苗人青年相互對視一眼,似乎有些猶豫,但敵意並未減少。一人喝道:“巫祝婆婆不見外人!尤其是你們這些中原修士!快滾!否則放蠱了!”
裴九霄眉頭一擰,但被蕭徹用眼神製止。
蕭徹繼續誠懇道:“我等深知冒昧,但實乃走投無路,才來懇求。聽聞黑苗巫祝慈悲為懷,神通廣大,若能救得至親,我等願立下血誓,永不與苗疆為敵,並可答應婆婆任何一個條件!”
說著,他竟毫不猶豫,用指甲劃破指尖,逼出一滴殷紅的鮮血,屈指一彈。那血珠並未射向苗人,而是懸浮在他身前,散發出純淨的氣息和一道簡單的誓言波動——這是修真界表示誠意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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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麵的苗人青年見狀,似乎有些動容,交頭接耳了幾句。其中一人道:“等著!”隨即身影靈巧地向上攀去,顯然是去通報了。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懸崖間的霧氣越來越濃,那帶著蠱惑意味的威壓也時強時弱。
良久,上方終於再次傳來聲音,卻是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老嫗聲音,直接響在兩人腦海:“中原小子,為救何人,敢闖我黑苗祖寨?又為何認為老身能助你?”
蕭徹精神一振,知道正主來了,至少願意溝通了。他立刻將蘇璃殘魂被困、幽冥宗惡行以及那絕地的情況,簡明扼要地以神識傳遞過去,尤其強調了蘇璃殘魂正在被邪法快速侵蝕,危在旦夕。
沉默了片刻,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訝異和凝重:“幽冥宗……龍脈絕地……竟是如此……那小女娃的魂魄,竟能在那等地方殘存至今,也是異數。”
她頓了頓,語氣依舊冷淡:“老身確有暫時穩固殘魂、甚至溝通一二的法子,但代價極大,且苗疆秘術,從不外傳,更不救外人。”
蕭徹的心沉了下去。
但那老嫗聲音忽然一轉:“不過……若你二人能替老身辦成一件事,老身破例一次,也未嘗不可。”
“請婆婆明示!縱是刀山火海,晚輩也在所不辭!”蕭徹毫不猶豫地應道。
“好。”巫祝婆婆的聲音帶著一絲詭異的意味,“天坑之底,生有一株‘三生還魂草’,卻被一頭千年瘴癘毒蛟守護。取其草三片葉子來見老身。記住,老身隻要葉子,若傷其根莖,或殺了那毒蛟,便永遠彆想老身出手救人。”
取草?不傷根莖不殺毒蛟?
蕭徹和裴九霄頓時明白了這任務的刁難之處。既要虎口奪食,又不能儘全力,其凶險程度,可想而知。
但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無退縮。
“晚輩,領命!”
“晚輩,領命!”
蕭徹與裴九霄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對於他們而言,隻要有一線希望拯救蘇璃,莫說是虎口奪食,便是真正闖入幽冥地府,也絕不會退縮。
那蒼老的聲音不再響起,懸崖上方的苗人青年也sient地退入雲霧之中,隻留下兩條粗大的藤蔓微微晃動。
兩人深吸一口氣,再次抓住藤蔓,但這一次,卻是向著下方深不見底的天坑降去。
越往下,光線越發昏暗,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濃鬱的、帶著腐朽甜膩氣息的彩色瘴氣。這瘴氣劇毒無比,不僅能侵蝕靈力護罩,更能迷惑心神。尋常修士吸入一口,恐怕立刻就會渾身潰爛,產生恐怖幻象,最終墜入深淵。
蕭徹立刻運轉功法,煞氣自發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屏障,那瘴氣觸碰到煞氣,竟發出輕微的“滋滋”聲,被稍稍阻隔、消融。裴九霄則祭起那柄受損的本命靈劍,散發出純淨的金色劍光,艱難地抵擋著瘴氣的侵蝕,臉色略顯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