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巫祝婆婆的竹樓,蕭徹和裴九霄並未立刻離開苗寨。蘇璃提供的消息至關重要,但幽冥宗總壇凶險萬分,他們需要更多的準備,或許……可以從這神秘的苗疆獲得一些助力。
然而,沒等他們走出多遠,寨子中央那麵巨大的、蒙著不知名獸皮的木鼓,再次被敲響。
“咚……”
“咚…咚…咚…”
這一次,鼓聲不再是之前的警告或威懾,而是變得極其緩慢、沉重,帶著一種古老、蠻荒、直擊靈魂深處的韻律。每一次鼓點敲響,都仿佛直接砸在人的心跳之上,讓血液流速都不由自主地隨之改變。
周圍的苗人,無論是戰士還是婦孺,在鼓聲響起時,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神變得略微空洞,臉上浮現出一種虔誠而迷離的神情,如同陷入了某種集體性的催眠或祭祀狀態。
蕭徹和裴九霄立刻感到一股強烈的困意和神魂上的拉扯感襲來,周圍的景象開始微微扭曲,意識仿佛要脫離身體,被那鼓聲牽引著,墜入一個無儘的、黑暗的夢境深淵。
“不好!這鼓聲有古怪!”裴九霄低喝一聲,急忙運轉靈力護住心神,但效果甚微。那鼓聲似乎能無視靈力防禦,直接作用於魂魄本源。
蕭徹也是頭暈目眩,但他體內的煞氣卻自發性地躁動起來,對抗著那股催眠的力量,讓他保持著一絲清明。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神經,同時飛快地從懷中掏出兩張皺巴巴的黃色符紙——這是之前清虛子老者離去時,悄然留在他身邊的,似乎是早已預料到他們會遇到此類情況。
符紙上用朱砂繪製著繁複而古老的雲紋,散發出淡淡的清氣。
“清心辟邪!敕!”蕭徹將一張拍在自己額頭,另一張拍在裴九霄額頭。
符紙無火自燃,化作兩股清涼的氣流,瞬間鑽入兩人眉心識海!
仿佛炎夏潑下一盆冰水,那直擊靈魂的鼓聲帶來的催眠力量頓時被大幅削弱,雖然依舊能聽到鼓聲,卻不再能輕易撼動他們的心神。兩人眼中的迷茫迅速退去,恢複了清醒。
他們環顧四周,隻見那些苗人依舊沉浸在那種被催眠的狀態中,如同夢遊般,開始向著寨子中央的鼓樓方向緩緩彙聚。
而鼓樓之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身材極為高大、披著華麗黑色羽飾、臉上塗滿厚重彩繪、頭戴猙獰牛角冠的中年苗人。他手中持著一對巨大的鼓槌,正親自敲擊著那麵巨鼓。他的眼神銳利如鷹,目光穿透混亂的人群,直接落在了額頭上貼著符咒餘燼、明顯不受鼓聲影響的蕭徹二人身上。
他,顯然就是這支黑苗的首領!
鼓聲戛然而止。
那些陷入催眠狀態的苗人如同大夢初醒,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隨即看到首領,紛紛敬畏地低下頭,無聲地退開,讓出一條通路。
黑苗首領放下鼓槌,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蕭徹和裴九霄。他的目光極具壓迫感,先是掃過裴九霄,最後定格在蕭徹身上,特彆是感應到他體內那與眾不同的煞氣波動。
“外來者。”首領開口,聲音洪鐘般低沉,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你們拿到了還魂草,通過了巫祝的考驗,有資格站在這裡。但,這並不代表你們可以輕易帶走我黑苗的秘術幫助。”
蕭徹心中一動,不卑不亢地行禮道:“首領有何指教?若需我等效力,但請明言。”他知道,對方必然有所圖。
首領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似乎很滿意蕭徹的直接:“很好。你們要對付幽冥宗,那些玩弄魂魄、玷汙大地的蛀蟲,我也很厭惡。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甚至告訴你一些關於屍瘴山脈和黑煞獄海的秘密……”
他話鋒一轉,指向蕭徹:“但是,作為交換——我要你體內那樣東西的一縷本源。”
裴九霄臉色一變:“什麼東西?”
首領目光灼灼地盯著蕭徹:“那並非普通的煞氣。其中蘊含著一絲……極其古老純粹的‘凶煞’本源。雖然微弱,但對我黑苗修煉某些秘傳戰蠱,有奇效。給我一縷,我們的交易便可達成。”
蕭徹心中一凜。對方竟然能感知到他煞氣核心的那一絲特殊本源!那是他力量的根本,也是最大的隱患!
分離出一縷,無疑會損傷自身,甚至可能再次引動煞氣反噬!
但,對方提供的幫助和情報,或許是他們能救出蘇璃、甚至瓦解幽冥宗的關鍵!
利弊權衡,隻在瞬間。
蕭徹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直視黑苗首領:“可以。但我如何相信,首領給出的情報和幫助,值這個價?”
首領哈哈一笑,聲音震得竹樓輕顫:“我黑苗兒郎,言出必踐!你若答應,我可立下血蠱誓言!若違此誓,萬蠱噬心而亡!”
血蠱誓言,是苗疆最重的誓言之一。
蕭徹不再猶豫,沉聲道:“好!我答應你!”
“蕭徹!”裴九霄急道,充滿擔憂。
蕭徹對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心中有數。
首領滿意地點點頭:“爽快!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