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煞氣的陰寒,也沒有生機的溫暖。那芯片傳遞來的,是一種絕對的、冰冷的“秩序”感,一種精密到極致的、非人的死寂。他的雷霆之力與之接觸,竟產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共鳴或排斥,仿佛兩者根本存在於不同的層麵。
“它不是這個時代的東西。”陸昭然收回手,聲音低沉,“也不是……我們認知中的任何力量。”
他轉而看向歐師傅:“可能在不損毀它的前提下,嘗試解讀?”
歐師傅臉色慘白地搖頭,眼中充滿了工匠麵對神跡般的無力感:“將軍,恕老朽無能……其內部結構之精微,遠超想象,任何外力貿然探入,恐怕都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甚至……可能觸發其自毀之能。”他想起剛才那驚鴻一瞥的星圖流轉,“它……它似乎是依靠一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在運作和記錄。”
無法理解,無法觸碰,無法解讀。
一個沉默的、來自未知領域的信標,就這樣嵌在一個與皇帝一模一樣的軀體裡,躺在麵前。
陸昭然沉默片刻,忽然道:“地圖。”
沈星瀾立刻將那份材質奇特的地圖遞上。
陸昭然將地圖展開,鋪在旁邊的桌案上。他的目光在地圖上的抽象山脈與那芯片剛剛投射出的、更加精細動態的星圖之間來回移動。
“芯片裡的,是‘源圖’。”陸昭然的手指劃過地圖上那個閃爍的三眼符號,又虛點向“遺體”的眉心,“而我們手上這份,是……‘副本’,或者說是……某種引導。”
他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儘管每清晰一分,寒意就更重一分。
“有人,或者說某種‘存在’,在很多年前,或許甚至是在這口青銅棺被鑄成之前,就已經掌握了龍脈的精確坐標,並用我們無法理解的技術記錄了下來。然後,他們製作了副本,或許不止一份,流散出去……”
“目的是什麼?”沈星瀾下意識地問。
“找到‘門’?打開‘門’?或者……監控‘門’?”陸昭然的目光再次落回青銅巨棺的方向,“那口棺,那個破損的封印,恐怕也隻是這個龐大計劃中的一環。這具身體,這枚芯片……是信標,是鑰匙,也可能……是警告。”
他甚至產生了一個更可怕的聯想——當朝的先帝蕭徹,他知道這一切嗎?他與這個“遺體”,與這枚芯片,又到底是什麼關係?僅僅是容貌和血脈上的巧合?還是……
細思極恐。
帳簾被猛地掀開,一名親兵急匆匆闖入,打破了帳內凝重的氣氛:“將軍!京城八百裡加急軍報!”
陸昭然猛地抬頭。
親兵單膝跪地,呈上一封烙著火漆的密信,聲音急促:“陛下……陛下突發惡疾,昏迷不醒!禦醫院束手無策!朝野震動!內閣密令,召將軍即刻回京!”
轟——!
如同一道驚雷在帳內炸開!
陛下昏迷?在這個節骨眼上?
陸昭然接過軍報,迅速拆開,目光掃過,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軍報內容與親兵所言一致,且情況似乎更為嚴重,皇帝昏迷得毫無征兆,脈象詭異,似有外力侵蝕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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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瀾也看到了軍報內容,失聲道:“怎麼會這麼巧?!”
剛發現一個與皇帝一模一樣、體內嵌有詭異芯片的“遺體”,遠在京城的真皇帝就突然昏迷不醒?
這絕不是巧合!
陸昭然攥緊了軍報,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緩緩轉過頭,再次看向木台上那具安靜的“遺體”。
是調虎離山?是某種詭異的共鳴?還是……那淩駕於時間與認知之上的恐怖存在,已經開始落子?
它的目標,從來都不隻是那個古老的封印。
它的目標,是龍椅!是這萬裡江山!是整個天下的氣運!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陸昭然。
他原本以為自己在修補一個破損的鎖,卻發現鎖鏈的另一端,連接著的是一個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淵巨口。
而現在,深淵的目光,已經投向了帝國的中樞。
“星瀾。”陸昭然的聲音冷得像是淬火的寒鐵。
“末將在!”
“你留下。”陸昭然語速極快,不容置疑,“帶著你最信得過的人,看守此地!這具‘遺體’和這口棺,比你的命更重要!在我回來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不得再探查!若有異動,立刻用雷擊木箭鎮壓,必要時……可毀掉芯片,但絕不能讓任何人帶走它!”
“將軍!京中情況未明,您孤身回去太危險了!”沈星瀾急道。
“我必須回去。”陸昭然眼中金芒銳利如刀,仿佛要劈開這重重迷霧,“京城若亂,則天下亂。天下若亂,則封印必破!那時,才是真正的末日。”
他拿起“驚蟄”巨弓和那壺僅剩的雷擊木箭,最後看了一眼那具詭異的“遺體”和地圖上閃爍的三眼符號。
“這裡,交給你了。”
說完,他掀簾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帳內,沈星瀾看著將軍離去的方向,又看看那具冰冷的“遺體”,隻覺得肩頭壓上了千鈞重擔。
這場戰爭,早已超越了邊關的烽火,超越了朝堂的權謀。
它關乎存在,關乎認知,關乎整個世界的真實。
而他們,已然置身於風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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