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出去的瞬間,金刃在掌心嗡鳴,刀身吞吐著細密火紋。那層水幕還在他身前晃動,可剛才被我劈開的根部裂痕已經蔓延出蛛網般的紋路。我沒有停,借著前衝的勢頭將最後一股淨靈火灌入刀鋒,整個人如箭般射向他的防禦弱點。
金刃刺入符印裂口時,發出一聲尖銳的撕裂聲,像是布帛被活生生扯開。整片水幕猛地一震,隨即炸裂成無數水珠飛濺而出。有幾滴落在我的手臂上,滾燙得像是燒化的鐵水,皮膚瞬間泛起紅痕。但更多的水珠在半空中就被殘留的淨火點燃,化作灼熱蒸汽撲向他的臉。
他終於動了。
頭向後仰,腳步急退,衣袖翻飛間被金刃掃過,當場撕開一道從肩到肘的裂口。那一瞬,我看到了他左腕內側的一道舊疤——扭曲、發黑,像是被什麼陰毒之物啃噬過留下的痕跡。
落地未穩,我已旋身再起。金刃在手中調轉方向,第二斬直接使出了鎮魂觀秘傳的“雙影斬”。這一招講究心與刃合,意到刀先。第一道虛影直取麵門,逼他抬臂格擋;真正的殺招卻藏在後半息,刀鋒壓低,直削咽喉。
他反應極快,骨杖橫擋在頸前。金刃砍在杖身上,發出金屬相撞的脆響。那根骨杖比我想象中堅硬得多,表麵浮著一層暗紋,像是用某種咒文刻進去的。反震之力讓我虎口發麻,但我沒有收手,反而借力前壓,刀鋒順著杖身滑下,直逼他握杖的手指。
他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種居高臨下的審視,而是真正透出了警惕。眉心跳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陰光,似乎想催動骨杖上的灰白眼珠發動什麼手段。可就在這時,我開口了。
“五行可克,邪法可破,唯正道不滅。”
話音落下的刹那,鎮魂令在我識海中輕輕一顫。這不是單純的威脅,而是鎮魂觀弟子對敵時必念的心咒。它不傷人,卻能擾神。尤其對那些靠吞噬怨魂、煉化血魄修行的人來說,如同鐘聲撞入噩夢。
他呼吸一頓。
瞳孔驟然收縮,脫口而出:“你……你是鎮魂觀的人?!”
聲音裡沒有憤怒,隻有震驚。他原本以為我隻是個不知來曆的野路子除鬼師,靠著點古怪手段亂打亂撞。可現在他明白了——我能破他的水幕,不是僥幸;我會“雙影斬”,不是巧合;我掌中的金刃,也不是臨時拚湊的偽術。
我是正統。
而且是他們最怕的那種正統。
我沒回答,隻是將金刃微微上抬,刀尖離他喉結隻剩半寸。他的氣息變得紊亂,額角滲出冷汗,連握杖的手都出現了細微的顫抖。就在這一瞬,我以鎮魂令暗催“魂壓”之術,將一絲殘存於鬼王丹中的記憶碎片投向他的識海。
那是昨夜我在破廟追溯亡魂時看到的畫麵——新娘被釘在祭壇上,胸口剖開,鮮血滴入丹爐,而爐邊站著一個身穿行會長袍的身影,正低聲念咒。
畫麵一閃即逝。
但他看見了。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神恍惚了一瞬,仿佛真的回到了那個血腥現場。就是這半息遲疑,讓我徹底掌握了節奏。
我沒有追擊。
反而緩緩收回金刃,橫於胸前,刀鋒朝外,靜立不動。我的呼吸平穩,掌心溫度適中,看上去毫無破綻。但實際上,我已經察覺到他右袖深處有一股異樣的靈力波動——很微弱,但帶著腐腥味,顯然是某種脫身用的陰符或煙霧彈。
他在等機會逃。
而我要做的,就是讓他覺得這個機會真的來了。
果然,不過兩息之後,他猛然向後躍退三步,右手一揚,一枚黑紫色的小球砸在地上。轟然一聲,濃煙四起,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迅速彌漫開來。這種煙不僅能遮蔽視線,更含有迷魂毒素,普通修士吸入一口就會頭暈目眩,動作遲緩。
但我早有準備。
足底淨靈火升騰而起,瞬間形成一圈薄薄的火罩,將毒煙隔絕在外。煙霧接觸到火焰的瞬間就開始蒸發,化作縷縷青氣消散。不過幾個呼吸,整個祭壇中央的毒煙已被淨化殆儘。
而他,已經退到了石室邊緣。
背靠著斷裂的石柱,一隻手撐著牆壁,喘息略重。左臂的衣袖徹底碎裂,露出整條蒼白的手臂,那道陳年疤痕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他的目光掃過我,又落在地上那顆尚未拾起的鬼王丹上,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但他沒動。
他知道,隻要他再靠近一步,金刃就會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