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
幽影鎮外圍的封鎖線在探照燈的光柱下顯得格外森嚴,但廣袤的德克薩斯荒野吞噬了一切光線,隻剩下風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令人不安的動物嚎叫,那聲音扭曲失真,不似任何已知的物種。
盧克警長親自帶領一支加強巡邏隊,駕駛著兩輛改裝過的皮卡,沿著封鎖線外圍緩慢行駛。
車頂的強光燈掃過枯黃的灌木和嶙峋的岩石,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自從能量泄漏和保留地事件後,夜晚的巡邏變成了一項令人毛骨悚然的苦差。
“頭兒,三點鐘方向,大概五百米,有動靜!”對講機裡傳來前方車輛輔警緊張的聲音,“體型很大,不像鹿或者郊狼。”
盧克立刻抓起夜視望遠鏡望去。隻見一團模糊的熱源信號正在一片低矮的橡木林中快速移動,姿態笨重卻速度驚人,所過之處,驚起一片飛鳥,那些鳥兒的飛行軌跡也顯得慌亂而異常。
“跟上去!保持距離!隨時準備開火!”盧克下令,兩輛皮卡立刻離開公路,顛簸著駛下路基,朝著那片林地追去。
追了不到兩分鐘,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淒厲恐怖的咆哮,緊接著是樹木斷裂的哢嚓聲和一聲沉悶的、如同霹靂般的槍響!
“不是我們的人!交火了!”盧克心頭一緊,猛踩油門衝了過去。
皮卡衝出林地,車燈照亮了一片狼藉的空地。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大驚失色。
一頭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熊”倒在空地上,還在抽搐。
但它根本不像正常的黑熊或灰熊。
它的體型膨脹了近一倍,肌肉虯結得不自然,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匕首般參差不齊的獠牙,涎水橫流。
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渾濁一片,閃爍著一種瘋狂的、非生物的油綠光芒。
它的皮毛大片脫落,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惡心的、不斷蠕動的肉瘤和增生物。
而在這頭怪物的旁邊,站著一個男人。
他身材高大,穿著沾滿油汙和血漬的舊皮夾克,裡麵是法蘭絨格子襯衫,下身是耐磨的工裝褲,腳蹬一雙結實的狩獵靴。
他戴著一頂寬簷牛仔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能看到線條硬朗、胡子拉碴的下巴。
他手裡端著一把老式但保養得極好的杠杆式步槍,槍口還冒著縷縷青煙。
男人似乎對盧克等人的到來毫不在意,隻是熟練地退殼,重新上彈,然後走上前,用槍口捅了捅那不再動彈的怪物。
“你!放下武器!舉起手來!這裡是聯邦緊急管製區!你是什麼人?”盧克和隊員們立刻舉槍對準了這個不速之客,厲聲喝道。
那男人這才慢悠悠地轉過身,抬起一隻手,但不是舉手投降,而是用粗壯的手指推了推帽簷,露出一張飽經風霜、寫滿故事的臉。
他的眼神像鷹一樣銳利,帶著一種長期在野外形成的警惕和漠然,掃過盧克等人的製服和槍口,嘴角似乎撇了一下,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管製區?”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砂紙摩擦,“管得住這些東西嗎?”他用步槍指了指地上那攤還在微微抽搐的畸形肉塊。
“先生,請你立刻配合!放下武器,表明你的身份和來意!”盧克沒有被他的話帶偏,槍口穩穩指著他。這個陌生人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比地上那頭死掉的怪物更甚。
“傑克·霍金斯。你們可以叫我‘捕獸人’。”男人報上名字,但絲毫沒有放下槍的意思,“至於來意?我在追這頭雜種,它從保留地那邊溜過來,禍害了我的幾個陷阱,還咬死了我兩頭用來當誘餌的山羊。現在,它死了。我的事辦完了。”
他的解釋簡單粗暴,合情合理,但又完全忽略了此地特殊的封鎖狀態和他手中武器的敏感性。
“霍金斯先生,這裡是聯邦緊急管製區,禁止任何未經授權的進入和狩獵活動!你現在涉嫌非法入侵和違反武器管製條例!”盧克公事公辦地說道,同時示意隊員慢慢靠近。
傑克·霍金斯嗤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對“條例”的不屑。“條例?小子,你跟它講條例試試?”他又踢了一腳那怪物,“這玩意兒,還有保留地那邊掏空牲口的鬼東西,它們講條例嗎?等你們的‘條例’能攔住它們的時候,再來跟我擺這套官架子吧。”
他的話精準地戳中了盧克最近的痛處和無力感。
一名年輕的輔警被激怒了,上前一步想要繳他的械:“少廢話!把槍放下!”
就在輔警的手即將碰到步槍的瞬間,傑克·霍金斯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