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隻厲鬼,連岑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可放任她在外遊蕩,我又擔心突然歸來的徐敘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她給抓了。
在我絞儘腦汁思考的時候,抬頭卻瞥見銀珠臉上絲毫沒有無法跟我一起離開的擔憂。
反而扯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在我困惑的同時,她將腕間的銀鐲擼下來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隨即化作一縷黑霧迅速鑽入了鐲子。
見狀我也沒再猶豫,著急忙慌的順著一條偏僻的小路回了岑家。
翻牆進入的那一刻,我還刻意觀察了一眼銀鐲裡的動靜,見她沒有被徐敘設在門檻底下保護岑家的咒術傷害,才徹底放了心。
偌大的院子裡很安靜,宅院裡的下人都還沒有起床。
岑蒼棲的呼吸很勻稱,仿佛還在睡夢中。
我靜下心來小心翼翼爬上床。
為此還刻意避開了他的重要部位,生怕像上次一樣碰到了他。
閉上眼時腦子裡開始回想起銀珠與我講述起的曾經。
手腕間的銀鐲還能感受到屬於她的陰涼氣息。
銀珠說,我是岑家倍受寵愛的小女兒,她和金珠從小陪我一起長大,既是玩伴,也是貼身婢女。
在越朝,尊卑觀念深深刻在人們的腦海,她們即使與我再親呢,也隻敢以奴婢自稱。
許多事情她沒來得及說,隻說父母將我許配了人家,我那時沒有少女心事也沒有心儀之人,婚姻大事任憑父母做主。
就在新婚夜,我消失了。
她和金珠作為陪嫁侍女本該陪伴於我身側,說起這句話時,我還記得她眼淚直流語氣裡滿是懊悔。
因婚事繁瑣,一整天的繁文縟節下來,我早已餓得頭昏眼花,她們隻好在陌生的院落裡四處摸索著去小廚房裡給我找些能填飽肚子裡的吃食。
婚房裡的糕點不能吃,要等夫君回來喝了合巹酒後才能動,免得壞了規矩不吉利。
我是大家閨秀,雖然性子貪玩但在重要的事情上都很守規矩。
銀珠說,她和金珠迷了路,耽誤了不少時間。
等從小廚房裡端著熱騰騰的清粥出來時,院落裡已經燒起了大火。
賓客們四散逃離,哭喊聲與求救聲亂成一片。
熱粥灑落一地,她們奮不顧身朝我所在的婚房跑去。
可火勢太大,蔓延速度極快。
她們找不到我,金珠也在混亂中不知所蹤。
銀珠隻好獨自在那場大火裡尋找著我和金珠的身影。
她的臉被砸下來的橫梁劃了一大道口子,鮮血裹挾著她的淚水,眼前一片模糊。
到死,銀珠也沒放棄尋找我們。
她葬身於那場大火。
魂魄離體,可執念不散。
銀珠的魂魄在婚房的廢墟裡不停的翻找著我的身影,可也隻找到那件原本應該披在我身上的婚服殘布。
已經燒的焦黑,可銀珠記得,婚服上麵的刺繡,是我母親用金線一針一針繡出來的。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次日清早,我父母才得知這個噩耗。
天一亮,身為魂魄的銀珠便隻能藏在那隻我親手刻字贈與她的銀鐲之中。
她的遺體被我父母帶走安葬。
我的下落至此成了謎。
銀珠終日徘徊在焦黑一片的廢墟。
我的母親一病不起,父親散儘家財四處尋找我的下落,他不相信我就這麼死了,也不願意相信。
時過境遷,燒焦的府邸不複存在,又蓋上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