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父親相濡以沫的那些年,她總會望著岑青青那張臉出神。
像是彌補,又像是懷念。
於是她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岑青青。
陪我身邊的,一直都隻有銀珠和金珠。
在岑青青憑借自己的本事賺取到第一筆銀錢給她買了那隻玉鐲時,她眼裡感動的都染上了淚花。
不懂的事的我在一旁向大姐岑青青撒嬌著說我也想要,岑青青寵溺的摸了摸我的腦袋,想拿著那隻玉鐲給我戴上逗我開心。
卻被她拒絕。
她寶貝似的將那隻玉鐲藏於衣袖,我遲鈍的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我很好哄,岑青青答應去給我買糖人後,我臉上的委屈一掃而光,轉而繼續和金珠銀珠嬉笑打鬨起來。
忙於家業的父親從未發覺,她那溫柔的目光看向的從來都不是我。
直到岑青青出事之後,她像是失去了精神寄托般,總是如同對待珍寶一般將我抱在懷裡。
可我小時候是奶娘抱的,孩童時期父親閒時總是會將我高高舉上肩頭,到了更大一些的時候,金珠和銀珠總是會合力將我抱起玩鬨。
在她的視角裡,抱過我的次數寥寥可數。
但從我那沒心沒肺的神情中看來,我當時並未察覺到這些異常,隻覺得父母恩愛,家中富裕,我是很幸福的人。
直到我將一病重男子救回家,被父母發現。
責怪我的隻有母親,也許是感覺到私相授受的苗頭,讓她想起了當年自己做的錯事。
她破天荒的劈頭蓋臉教訓了我一頓,那時父親正在讓下人悄悄將那稍加痊愈的男子送出府,對此並不知情。
打一巴掌,喂一顆糖。
她冷靜下來又抱著我道歉,說女孩子要注重禮義廉恥,若是傳了出去,我這輩子就毀了。
那時的我沒再反駁。
臉上卻是困惑與不甘。
明明是救了人,卻因為他是男子,我便是錯的,說起來不免荒謬。
她抱著我時,錯喊出姐姐的名字並非是口誤。
而是她心裡自始至終都隻愛岑青青,在岑青青入了寺廟後,她便將我當成了姐姐。
直到我在新婚夜那場大火中不知所蹤,她才想起來她還有個小女兒。
也許是兩個女兒相繼遭遇不幸的沉痛打擊。
竟讓她一病不起。
可在她呢喃著,“我可憐的女兒……”時,心裡想的卻是岑青青曾經端莊懂事的模樣。
彼時,我生死未卜。
纏綿病榻之際,她總是做噩夢。
夢見這一切都是上天對她做錯事的懲罰。
夢見她總是一次又一次失去身邊最親的人。
當管家在那個雨天將被雨淋濕的父親屍體抬回家中後,她腦中最後一根弦驟然崩斷。
也沉溺於她的最後一場夢裡,沒有再醒過來。
我無法窺探在那場夢境裡她經曆了什麼,她也沒有機會再任由自己的夢殘存在腦海裡將自己反複淩遲。
“沒什麼有用的消息。”我暴力扯下身上那張讓我情不自禁厭惡的皮。
那門人人羨慕的親事,也不是她替我精挑細選的。
是蒲柏之主動遞上自己的畫像,讓媒婆前來介紹自己的家世,被母親隨意應下的。
她記得我與岑青青的不同之處,那便是岑青青還未得失心瘋之前,她開玩笑詢問岑青青長大後想找怎樣的夫君。
岑青青一臉嬌羞的說,她喜歡像父親那樣溫柔成熟,能包容一切的。
而尚且不懂事的我,隨口喊了一句,“綰綰要長得好看的夫君。”
在為我擇婿的時候,她想的人還是岑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