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你陪媽去趟銀行,取些錢出來給你和你朋友買些好吃的。”
“媽!”虞覓的聲音帶著心疼的嗔怪。
她立刻伸出手,將那些還帶著體溫的紙幣輕柔但堅定地推回布袋裡,小心地替母親重新係好。
“跟您說過多少回了,彆總省著!我有錢!我能賺!”她用力強調著,眼圈又有些泛紅。
我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岑蒼棲安靜地挨著我。
聽著這對平凡母女間最樸素的對話。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澀交織著湧上心頭。
父母體恤她賺錢不易,舍不得花,依舊過著節儉的生活。
虞覓卻總是責怪自己給父母的不夠多,恨不得傾儘所有。
我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她與她父母之間的愛,是相互的。
徐敘出去買菜的間隙,順便替我們找好了住處。
當他提著大堆新鮮的食材回來時,虞覓的父母望著地上那堆平日難得一見的魚肉菜蔬,一時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虞覓的眼神黯淡下去,一絲清晰的悲傷再次掠過她的眼底。
老兩口臉上那不自在的神情,甚至隱隱透出對是否會糟蹋了這些好食材的擔憂,無聲地訴說著他們日常生活的清苦。
徐敘是個有眼力見的。
他熟練地拿起角落掛著的圍裙係上,自然地跟著虞覓的母親一同進了那間狹小的廚房。
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響起,屋子裡漸漸彌漫開誘人的飯菜香氣。
這間屋子比我們剛進來時那略顯冷清的光景,溫馨了不少。
可能這就是最能撫慰人心的人間煙火氣吧。
飯桌上,氣氛溫馨而家常。
虞覓母親的目光關切地落在一直沉默不語、戴著墨鏡的岑蒼棲身上。
我心裡早有準備,扯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溫聲解釋。
“他眼睛受了些傷,見不得強光。嗓子也才剛動完手術不久,不便開口說話。”
看著老兩口眼中流露出的擔憂,我又趕忙補充道。
“如今已經在慢慢痊愈了。”
虞覓看著父母,眼中滿是疼惜,終於提出了思量已久的話。
“媽,爸,我給你們換個地方住吧?這裡……終究是太偏僻了些,乾什麼都不方便。”
相較於縣城裡的市井區,這裡確實偏僻了些。
“不用不用,花那冤枉錢做什麼!”虞覓母親想也沒想就擺手拒絕,語氣堅決。
“我跟你爸在這住了大半輩子,早就習慣了,你那間屋子我常收拾,乾乾淨淨的,你回來也能住。”
言語間是對熟悉環境的眷戀,也有對女兒辛苦錢的不舍。
虞覓看著父母固執的神情,知道再勸也是徒勞,隻得無奈地將話頭咽了回去。
飯後,我們並沒急著去旅館安頓,而是陪著虞覓和她父母坐在堂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家常。
此時覺得自己真的很有活人的感覺。
“對了媽,”虞覓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帶著一絲探尋,“那米婆……如今還住在原來的老地方嗎?”
虞覓母親聞言,擰眉思索著,半晌才緩緩搖頭。
“這麼多年過去,誰知道還在不在人世喲,自打你走了以後,媽心裡怕,也再沒去打聽過這些事了。”
說完,她下意識地伸出那雙布滿厚厚老繭的手,帶著後怕般輕輕撫上虞覓的臉頰,渾濁的眼中滿是憂慮。
“媽這心裡頭啊,老是不踏實,總想起她當年說的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