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緊隨虞覓的腳步,來到了縣城裡喧囂鼎沸的鬨市街。
空氣中,濃鬱的食物香氣與各色辛香料的味道混雜蒸騰,其間更夾雜著一股股灼熱嗆人的炭火濃煙。
這撲麵而來的市井氣息濃烈得幾乎有了實體。
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的我下意識緊蹙眉頭,仿佛這些亂七八糟的味道沾在身上便揮之不去。
“小吃街?”
徐敘望著眼前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街道,臉上先前對“美食”的期待早已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些許錯愕。
“不不不。”虞覓神秘地晃了晃食指,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腳步未停,繼續向前,我們隻得帶著滿腹疑惑緊緊跟上。
看樣子,是要越過這條鬨市街。
人有點多,我們的打扮在這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路過時不斷引來路人探究或好奇的注目。
更令人不適的是,幾個染著黃發的男人輕佻地衝著我和虞覓、銀珠吹起了尖銳的口哨,擠眉弄眼。
旁邊還有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竊竊私語,說的是難懂的方言。
但從他們的神情來看,應該也不是什麼好話。
徐敘見狀,不動聲色地朝走在前麵的銀珠和虞覓靠近了些。
身旁的岑蒼棲反應更為直接,手臂一緊,將我更深地攬入他懷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這種黏膩的凝視讓我感到渾身不適,隻想儘快離開。
虞覓帶著我們越過了嘈雜的鬨市街,拐進了一條稍顯僻靜幽深的小巷。
巷子裡光線昏暗,僅靠著幾盞懸在屋簷下的老舊燈泡投下昏黃搖曳的光暈。
斷斷續續的談笑聲和清脆的酒杯碰撞聲從緊閉的門窗後隱隱透出。
虞覓在其中一家店麵窄小的店麵前停下了腳步。
店內隻擺了兩張方桌,此刻已是座無虛席。
唯有門外支著一張孤零零的桌子,牆角還堆放著幾副尚未打開的折疊桌架。
“這兒?”徐敘的語調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
他的眼神掃過狹小的門麵和昏黃的燈光,顯然無法將這個地方與“美食”聯係起來。
“可彆瞧這店麵小,”虞覓笑著解釋,言語間透著熟稔,“張爺爺張奶奶的肉臊麵,在縣裡可是出了名的。”
她對這裡很熟悉。
徑直走向那小小的開放式出餐口。
廚房裡忙碌著的是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
歲月染白了他們的鬢角,但手上的動作卻依舊麻利乾練。
虞覓熟門熟路地伸出三根手指,爽朗道:“張爺爺,三大碗麵!”
“哎喲!”掌勺的老頭聞聲回頭。
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鏡,看清是虞覓時,渾濁的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是你這小妮兒啊!多少年沒見著你咯!”
“嗯,張爺爺,我前兩天剛回來,可想念您這一口了!”虞覓笑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元紙幣,從出餐口塞了進去。
隨即自然地拿起桌上擺放的筷子,招呼我們在門外那張唯一的桌子旁坐下。
“三碗麵哪用得了這麼多!我給你找錢!”張老頭連忙放下勺子,手裡攥著一把沾著油漬的零錢就要找零。
“不用不用!”虞覓連連擺手推拒,找了個恰到好處的理由,“您給我多加點兒肉臊就行,我就饞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