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縣的車站不大,處處透著年久失修的簡陋。
巴掌大的停車場緊挨著唯一的出站口,我們就坐在車裡,便能將進出旅客的麵孔看得一清二楚。
那幾個人的樣子我已經熟記於心。
於是我便目不轉睛的盯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生怕錯過。
時間無聲流逝,天色一寸寸沉暗下來,視野中的麵孔來來往往,卻始終不見我們要找的人。
焦灼的空氣在車內彌漫開。
虞覓此時已經有些失去了耐心,指尖焦躁地敲著車窗,“他們該不會昨晚就卷鋪蓋跑了吧?”
“應該沒有全部離開江柳縣。”
我盯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講述著來時的判斷。
“算了,先去吃飯吧。”徐敘發動引擎,打破了沉寂。
“嗯,”我點頭,“晚上我和銀珠去把江柳縣所有的旅店都溜一遍。”再這樣無望地枯等下去也毫無意義。
實在找不到其他人,也隻能讓銀珠用鬼幻術去篡改醫院那女孩的記憶。
隻要她不記得這些事,其他人應該也不會跳出來給警察提供更多的線索。
夜色深沉。
我和銀珠褪下人皮,化作兩道無形的影子,融入縣城冷清的街巷。
我們如同迅速掠過一家家旅店,潛入一個個房間,在他們床邊,仔細辨認每一張熟睡的麵孔。
然而,搜尋了大半夜,一無所獲。
心裡不免感到有些疲憊與失落。
回到我們落腳的旅店樓下,我與銀珠相顧無言,萎靡的氣息纏繞周身。
銀珠歎了口氣忽然仰頭,目光鎖定了頭頂那塊不起眼的旅店招牌,眼底驟然亮起一絲微弱卻銳利的希望。
“我們住的旅店,是不是還沒找過?”
“嗯?”我微微一怔,隨即恍然,“……好像是!”
於是我們又挨個進入房間,搜尋了一遍。
最後發現,在群裡發熱吻照片的那對情侶,就住在我和岑蒼棲的隔壁。
……
“……真是白忙活一場。”我忍不住低聲喟歎,心頭湧上一股荒謬感。
辛辛苦苦找了半天,結果人家就住在我們隔壁。
屋內,那對小情侶各自占據床鋪一端,並未入睡,空氣裡彌漫著無形的隔閡,全無照片中的親昵。
我與銀珠交換了一個無聲的眼神,默契頓生。
最後決定,嚇一嚇兩人。
正好探探他們是如何從那個漁村脫身的。
一絲惡趣味的笑意爬上銀珠的嘴角。
她剛學的鬼幻術恰好也能先練練手。
我退到窗邊的單人沙發裡,靜靜旁觀。
隻見銀珠虛無的魂體開始扭曲、拉伸,麵容撕裂,皮膚泛起死氣的青灰,身形輪廓逐漸幻化成漁村裡死去的高個子男生。
連他眉心那處被長釘貫穿的孔洞,都複刻得彆無二致。
我饒有趣味的看著銀珠飄至床頭,虛無的身軀懸停在昏暗中,無聲無息地展現在兩人上方。
“嘶……你開空調了?”女孩猛地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將被子往上拽了拽,“怎麼突然這麼冷?”
“沒有,這都快深秋了,我有病啊還開空調?”男孩語氣煩躁,也用力扯了扯被子,動作帶著明顯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