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花期的殉爆與帕拉雅雅的決絕,如同在絕對寂靜的冰原上投下兩顆核彈,劇烈的能量與信息風暴暫時遏製了“虛無之潮”的推進,卻也留下了滿目瘡痍與深入骨髓的寒意。
星弦議會的殘存力量,在觀測者學生們的引導下,撤退到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由多個維度碎片勉強粘合而成的“臨時避風港”。這裡資源貧瘠,法則混亂,但至少,那令人窒息的“靜默”暫時被阻隔在外。
氣氛沉重得如同鉛塊。未來蘇曉的碎片沉默地懸浮一角,他的計算似乎因花期出人意料的“自主行為”而陷入了某種悖論循環。悲觀與絕望是這裡的主流情緒,尤其是親眼目睹了永恒花期那自我犧牲的壯烈與帕拉雅雅的湮滅之後。
唯一的異數,是少女弦。
她還未完全理解那場犧牲所蘊含的全部重量,但她那與因果直接相連的感知,讓她成為了此刻最重要的“研究員”。她與幾位擅長理論與分析的觀測者學生組成小組,利用她那獨特的能力,試圖從最根本的層麵,理解“敵人”。
他們嘗試了各種理論上可行的方法。
一位精通物理規則的觀測者提出構建“因果閉環”,試圖製造一個能量與信息永不外泄的永動機係統,以此證明“過程”可以永恒持續,打破熵增鐵律。他們傾儘所能,在弦的幫助下,真的在一個微型尺度上編織出了完美的因果環。
然而,僅僅維持了數秒,那環便從內部開始“褪色”。並非能量耗儘,而是構成環的“意義”本身,在那無處不在的、更高層麵的“靜默”背景輻射下,逐漸失去了活力,最終凝固成了一個精致卻死寂的模型。就像一段被無限循環播放的旋律,最終也會在聽者腦中變得麻木,失去其作為“音樂”的本質。
他們又試圖利用弦能閱讀“曆史星弦”的能力,結合所有幸存者的力量,進行一項更為瘋狂的計劃——逆向追溯,修改宇宙大爆炸之初的某個物理常數,從根本上創造一個不會走向熱寂的宇宙。這無異於挑戰創世本身。
結果更為慘烈。他們的意識剛剛觸及時間起點的那條最粗壯的星弦,一股無法抗拒的、來自維度架構本身的排斥力便將他們狠狠彈開。不止一位參與者的意識因此受創,險些直接消散。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屏障,守護著某些最基本的規則,不允許被後來者輕易篡改。
一次次的失敗,如同冰水,澆熄著本就不多的希望之火。臨時避風港內,彌漫著更深的無力感。
就在連最堅定的觀測者都開始動搖時,一片微弱的意識碎片,如同飄搖的蒲公英種子,悄然穿過了維度屏障,落入了弦的感知範圍。
那是……娜娜巫的意識碎片!
極其微小,近乎幻滅,似乎是在花期殉爆的最後瞬間,被某種極致的情感波動拋射出來的。它沒有攜帶任何複雜的思緒或記憶,隻有一段極其短暫的、來自某個即將被靜默的櫻花宇宙的最後共鳴。
弦小心翼翼地捕捉並分享了這段碎片。
沒有影像,沒有聲音,隻有一種純粹的“感覺”。
那是一個科技水平並不發達的小小宇宙,在靜默降臨的前一刻,那裡的智慧生命並非在絕望地逃亡或等死。他們聚集在一起,圍繞著篝火或者類似的東西),手牽著手。他們在歌唱。歌聲並非哀婉,而是充滿了對生命的讚美,對彼此的愛意,對過往歲月的懷念,以及對未知儘頭的好奇。沒有神力降臨,沒有奇跡發生,靜默如期而至,將一切化為靜止的標本。
但在這段共鳴碎片中,弦和所有感知到它的存在,都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個宇宙,在存在過程的最後一瞬,所迸發出的無比強烈的……“存在感”!
那不是對抗,不是掙紮,而是確認!是對“我存在過,我愛過,我歌唱過”這一事實的、最後的、也是最輝煌的確認!
“我……明白了。”弦喃喃自語,她的瞳孔中,那些代表著因果的絲線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亮起。
她轉向周圍陷入沉寂的幸存者們,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穿透迷霧的力量:
“我們錯了。”
“‘虛無之潮’,它不是敵人,至少不是我們理解的那種需要去‘戰勝’的敵人。”
“它是終點,是所有過程的必然歸宿,就像……就像河流終將入海。”
她指向那片被殉爆光芒和靜默陰影交織的遠方。
“我們一直在思考如何讓河流永不入海,如何讓火焰永不熄滅。但這本身就是違背‘過程’的。”
“真正的關鍵,不是‘永恒的存在’,而是存在時的‘光芒’!”
“那個宇宙,那些生命,他們在最後一刻的歌聲,他們的愛……那就是他們的‘光’!即使被‘歸檔’,即使化為‘標本’,那一刻的光芒,也已經被刻印在了‘存在’本身的曆史之中!”
她越說越快,眼中閃爍著覺悟的光芒:
“對抗‘靜默’的唯一方法,不是阻止它,而是在被它包裹之前,燃燒出足夠璀璨、足夠響亮、足夠被永遠銘記的——‘過程’本身!”
“存在的過程,就是對‘虛無’最有力、最終極的反駁!”
臨時避風港內,一片死寂。
然後,未來蘇曉碎片的計算悖論,悄然崩解。他第一次,將“非邏輯”的情感變量,納入了他的模型。
觀測者們眼中的絕望,開始被一種新的、微弱卻堅定的火苗所取代。
他們不再去尋找打敗終點的方法。
他們開始思考,如何將文明的一生,譜寫成一首……即便在絕對的寂靜中,其回響也永不消散的壯麗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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