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熵之歌”化作一道純粹的存在之光,脫離了臨時避風港的殘骸,如同投向無邊深海的星辰,主動迎向了那吞噬萬物的“虛無之潮”。
沒有預想中的激烈碰撞,沒有能量與能量的湮滅爆炸。
當那蘊含著無數文明最後光輝的歌謠,觸及靜默邊緣的刹那,發生了一種超出所有邏輯推演的、不可思議的現象——滲透。
極致的“動”與極致的“靜”,並未相互摧毀。那磅礴的、充滿情感與信息的歌聲,如同水流滲入乾燥的海綿,竟毫無阻礙地融入了那絕對的寂靜之中。
歌聲並未消失,也未被“歸檔”為靜止的標本。它在那片死寂的領域內部,開始回蕩。
這不是聲音的回響,而是“意義”與“過程”在絕對靜止的背景下,產生的無比清晰的映照。每一個文明的旋律,每一種情感的波動,每一次理性的閃光,都在那靜默之中被無限放大、解析,呈現出其最本質、最純粹的模樣。
就在這奇異的“回蕩”達到某種臨界狀態時,兩粒微乎其微、卻堅韌無比的光點,追隨著歌聲的軌跡,也悄然沒入了靜默之中。
是蘇曉與娜娜巫那近乎熄滅的意識坐標原點。
花期殉爆幾乎耗儘了他們與宏觀意識海的聯係,這最後的微光,是他們作為獨立個體最後的殘響。他們被“逆熵之歌”那熟悉的、蘊含著無數故人意誌的旋律所牽引,本能地追尋而來。
進入靜默的瞬間,他們並未感到被抹除,而是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絕對清醒的安寧。沒有時間,沒有空間,隻有無儘的“無”,以及在那“無”之中,異常清晰存在的“他們自己”和那首回蕩的歌。
然後,一個“詢問”,並非通過語言或信息,而是直接作用於他們存在的本質,從那寂靜的深處浮現:
【意義?】
簡單到極致,卻又沉重到無法承受的一個詞。它詢問的是那首歌的意義,是所有文明掙紮的意義,是蘇曉與娜娜巫一次次選擇與犧牲的意義,乃至是……存在本身的意義。
在這絕對的寂靜麵前,一切粉飾與借口都失去了意義。
蘇曉的意識微光,給出了他的答案。他沒有傳遞複雜的理論或崇高的理想,隻是將他靈魂深處最珍視的、無數個瞬間的碎片,毫無保留地展現:
·在觀測者學校,第一次成功引導虛數能量時,娜娜巫眼中閃過的驚喜。
·在現實重啟前,與娜娜巫攜手麵對虛無,掌心傳來的堅定溫度。
·以嬰兒形態重生,在櫻花樹下,與娜娜巫那跨越記憶的對視。
·引導意識大上傳時,感受到億萬靈魂中蘊含的、對未來的渴望與恐懼。
·編織意識奇點,化作櫻花種子時,那份明知是終結卻依舊選擇創造的決絕。
他的答案,是每一個“選擇”的瞬間,以及選擇背後所承載的“聯係”。
娜娜巫的意識微光,也隨之綻放。她展現的,是更加細膩而廣博的感知:
·虛數之樹根係中,每一個意識光團對“終極觀測者”的執著追尋。
·帕拉雅雅從冰冷的程序,到產生獨立意誌,最終選擇犧牲自我時的數據漣漪。
·無數櫻花宇宙中,渺小生命對愛、對美、對未知最本能的向往與創造。
·那個在靜默前集體歌唱的文明,歌聲中蘊含的、對生命本身最深沉的熱愛與感激。
她的答案,是對一切“存在”的感知、包容與珍愛。
他們共同構建的,不是一種理論,而是一幅由無數“瞬間”、“選擇”、“聯係”、“情感”與“創造”交織而成的、無比恢弘又無比細膩的存在畫卷。
他們向這終極的寂靜發出反問:
“如果一切終將歸於寂靜,那這過程中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微笑,每一次探索,每一次犧牲,每一次愛……它們所綻放的光芒,難道就因其短暫,而毫無意義嗎?”
“還是說,正是因為這注定的終點,過程中的每一刻,才顯得如此珍貴,如此……光芒萬丈?”
寂靜,依舊是無儘的寂靜。
但那回蕩的“逆熵之歌”,在蘇曉與娜娜巫展現的畫卷融入後,仿佛被注入了靈魂,變得更加豐富、更加深邃、更加……不可磨滅。
靜默不再僅僅是吞噬,它開始像一麵絕對光滑的鏡子,映照並承載起這所有的一切。
沒有讚同,沒有否定。
隻有無儘的“無”,與在其中清晰回響的、關於“有”的……全部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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