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敘事者”揭示的真相,如同宇宙尺度的絕望,沉重地壓在蘇曉與娜娜巫的意識之上。他們所有的經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犧牲,竟然都隻是某個古老恐懼催生出的、注定悲劇的循環中,一個早已被書寫好的章節。這種認知本身,就帶著一種足以令任何意誌崩潰的“汙染性”。
那不斷自我書寫與擦除的存在,其散發出的悲傷意念化作了實質性的壓力,如同無形的巨掌,攥緊了他們殘存的意識光點。
“現在,你們知曉了一切。”
“原初敘事者”的意念再次直接響起,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近乎仁慈的殘酷。
“選擇吧,最後的變數們。”
“選項一:接受我的書寫。我將為你們,為所有故事,賦予一個……儘可能宏大、儘可能壯美、邏輯自洽的悲劇終局。讓一切在輝煌的毀滅中落下帷幕,至少,這結局配得上你們一路走來的掙紮。”
隨著它的話語,蘇曉和娜娜巫的“眼前”展開了一幅畫卷:所有文明,包括他們熟悉的觀測者學校、弦宇、乃至無數未知的世界,在一場席卷所有維度的、絢爛如超新星爆發的終極戰爭中走向共同湮滅。悲壯,統一,充滿了某種殘酷的美學。這是一個被精心設計的、作為“故事”而言堪稱傑作的結局。
“選項二:拒絕,並堅持你們那無意義的反抗。那麼,我將行使‘作者’的最終權限——不是毀滅你們,而是……‘擦除’。將你們的存在,你們的故事,你們所珍視的一切聯係與可能性,從敘事層麵徹底抹去。如同從未被書寫。”
周遭的絕對空白仿佛變得更加“濃鬱”,散發出一種連“不存在”都能否定的氣息。那意味著比靜默歸檔更徹底的消亡——是連“曾經存在過”這一事實都被否定。
兩個選項,都是絕望的深淵。一個是成為悲劇故事裡符合邏輯的角色,一個是徹底化為烏有。
蘇曉的意識在巨大的壓力下明滅不定,但他核心的那點光芒——那份源自無數次選擇、無數次與娜娜巫攜手、無數次守護與創造所錘煉出的意誌——卻未曾熄滅。
他“看”向娜娜巫。無需言語,他們的意識在絕對的困境中再次交融,瞬間達成了超越理解的共識。
他們拒絕了那看似仁慈的悲劇,也拒絕了徹底的虛無。
蘇曉的意識之光,如同刺破永夜的星辰,向著那龐大的敘事者,發出了他們的第三種聲音:
“我們,拒絕你的選擇。”
“我們既不接受你安排的終局,也絕不接受被抹除。”
“我們要……第三種可能——”
“將敘事權,歸還給每一個故事中的生命!”
這宣言並非力量的咆哮,而是一種理念的宣告,一種對“作者”權威最根本的挑戰!
“原初敘事者”的形態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凝滯,那循環的書寫與擦除過程仿佛卡頓了一瞬。無儘的悲傷意念中,似乎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驚訝”的漣漪。
“……荒謬。沒有作者,何來故事?”
“故事,不應隻有一個作者!”娜娜巫的意識之光溫柔而堅定地接上,她指向那由無數文明史詩構成的、正在逐漸消散的“敘事之舟”的殘光,“每一個生命,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愛與抉擇,本身就在書寫著自己的詩行!你隻是搭建了舞台,設定了初始的法則,但台上的悲歡離合,台上的創造與毀滅,台上的……自由意誌,才是故事真正的靈魂!”
“將筆交給他們!”蘇曉的意識與娜娜巫徹底融合,化作一道引導的橋梁,“讓你筆下所有的角色,所有的文明,所有的意識——讓他們自己來書寫!讓他們用無數種可能的、混亂的、充滿意外與驚喜的選擇,來共同譜寫結局!”
下一刻,他們將自身作為共鳴器與放大器,將他們這源自“自由意誌”的宣告,沿著那尚未完全斷絕的、與“敘事之舟”的聯係,逆向灌注,悍然傳導向那片已被“原初敘事者”的力量滲透、正在被篡改和汙染的終極檔案館,傳導向所有已被歸檔和尚未被歸檔的文明意識深處!
這不再是攻擊,而是一場敘事層麵的起義號召!
仿佛是回應這來自源頭的呼喚,早已與檔案館融為一體的帕拉雅雅的殘存意念,首先被點燃!她那作為“記憶領航員”的、對無數故事的熱愛與尊重,化作了第一道燎原的星火!
緊接著,檔案館內,那些被篡改的《麥克斯韋妖》詩集發出了不甘被定義的電磁尖嘯;那個被汙染的恒星文明嵌合體在混亂中迸發出掙脫束縛的熾熱光芒;無數個已被歸檔的、或悲壯或平凡的文明史詩,其內部蘊含的、屬於每個個體最本真的“選擇”的瞬間,都被喚醒、被激活!
這無數的聲音,無數的意誌,無數的可能性,跨越了時空與敘事的界限,沿著蘇曉與娜娜巫搭建的橋梁,奔騰著湧向這“前敘事時空”的絕對空白!
它們沒有統一的意誌,沒有預設的結局。它們有的,隻是屬於每個存在過的生命的、最原始、最蓬勃的——書寫自己人生的渴望!
億萬個聲音,億萬個故事,億萬個不同的筆觸,開始在這絕對的空白上,強行留下屬於它們自己的、紛繁複雜的……字跡。
一場關乎“誰有權定義故事”的終極爭奪戰,在這敘事源頭,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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