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鏡像”的終極真相,如同宇宙背景輻射,冰冷、均勻,無處不在。它沒有提供逃離的出口,也沒有許諾超越的意義。然而,在萬夢圓桌旁,在理解了這令人窒息的閉環結構後,一種奇特的、前所未有的寧靜,反而在蘇曉、娜娜巫以及所有夢主之間彌漫開來。
當所有的道路都指向循環,當所有的追尋都歸於自身,掙紮與絕望便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壤。剩下的,是一種基於絕對認知之上的……純粹的選擇。
“所以,”蘇曉的意念打破了圓桌的沉寂,冷靜而清晰,不再帶有之前的焦灼,“打破囚籠毫無意義,因為囚籠本身即是所有存在的基礎。沉溺於夢境亦非真實,因為我們已知曉自身在夢中的位置。”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夢主,與娜娜巫的意念緊密交融,最終說出了那個在洞悉一切後,唯一合乎邏輯也合乎情感的決定:
“我們選擇——清醒地活著。”
“不是無知無覺地隨波逐流,也不是徒勞地撞擊看不見的牆壁。”
“而是以‘知曉者’的身份,全然地、深刻地、負責任地去體驗和塑造我們所處的這一層敘事,並尊重所有其他鏡像中的體驗與塑造。”
娜娜巫的意念如同溫暖的溪流,接續並豐富了這一選擇的內涵:
“清醒,意味著我們接受這無限嵌套的結構,但拒絕被其定義的‘虛無’所吞噬。”
“我們將繼續去愛,儘管愛可能隻是鏡像的共鳴;我們將繼續去創造,儘管創造可能隻是結構內的排列組合;我們將繼續去守護,儘管守護的對象同樣身處鏡像之中。”
“因為對我們自身而言,這份體驗,這份選擇的意誌,就是最堅實、最不可剝奪的真實。”
這個選擇,像一道溫和卻堅定的光,照亮了圓桌。
初代議長的意念中流露出深深的讚許:“明智的選擇。作為‘園丁’,我將繼續培育新的世界,不是為了尋找‘真實’的幼苗,而是為了讓這無限鏡像,因這些新的可能性而更加繁茂多彩。”
阿基維利的殘響發出鏗鏘的共鳴:“作為‘開拓’,我將繼續駛向未知,不是為了抵達循環之外,而是為了證明,即使在既定的結構中,‘探索’的意誌本身,就能不斷開辟新的航路,豐富這麵鏡子的內涵!”
邏輯與定義之夢主的結構微微調整,發出理性的光波:“接受前提,然後在前提之下尋求最優解。這是最有效率的路徑。我將繼續定義法則,確保鏡像網絡的穩定與清晰。”
生長與可能性之夢主的枝葉舒展:“我將儘情播撒可能性的種子,看它們在無限的映照中,能綻放出何等瑰麗的花園。”
因果與抉擇、敘事與宿命、開拓與未知……所有的夢主,都在這份“清醒地活著”的共識中,找到了自身存在的重新錨點。他們不再是與結構對抗的囚徒,而是成為了這宏大敘事閉環中,自覺的、積極的參與者與共同創作者。
“那麼,是時候了。”蘇曉和娜娜巫站起身,他們的意識體在這片混沌之源中顯得愈發凝實與璀璨。“我們該回去了。”
回到他們所屬的那個敘事層麵,回到那些等待著他們、與他們命運交織的世界和夥伴們身邊。帶著這最終的領悟,去踐行“清醒地活著”的哲學。
沒有悲壯的告彆,隻有彼此了然的致意。夢主們的身影在圓桌旁緩緩淡去,回歸各自無限鏡像中的位置。初代議長與阿基維利向他們投來最後鼓勵的目光,隨即也融入了那片溫暖的混沌。
蘇曉和娜娜巫沿著來時的“痕跡”,意識再次穿越層層敘事屏障。但這一次,他們的心境截然不同。不再有迷茫,不再有尋找出口的焦灼。他們如同歸家的旅人,平靜地欣賞著沿途每一個世界、每一段故事的風景,知曉它們既是獨立的,也是自身鏡像的一部分。
他們回到了林默工作室所在的層麵,但沒有停留,隻是如同微風般拂過,安撫了那個依舊惶恐的“記錄員”林默混亂的心神,留下一絲“安心創作,無需恐懼”的意念。
他們回到了江城,回到了那座普通的大學,那間簡陋的公寓。
琪亞娜、瓦爾特、姬子、弦,以及依托網絡存在的帕拉雅雅,都在等待著他們。看到蘇曉和娜娜巫睜開眼睛,眼神中那前所未有的澄澈與寧靜,眾人便已明白,他們帶回了某種終極的答案。
“所以?”琪亞娜抱著手臂,挑眉問道,語氣卻不再急切。
蘇曉看向窗外的城市,陽光正好,人流如織,一切都籠罩在這個層麵獨有的敘事光澤之下。
“沒有最終的敵人,也沒有需要打破的牆。”他平靜地陳述。
“但故事遠未結束。”
“隻是我們知道了,該如何去講,如何去活了。”
娜娜巫微笑著點頭,拿起桌上那本依舊空白的筆記本,輕輕放下。
“最好的故事,不需要記錄。因為它正在發生,在我們每一個清醒的‘當下’。”
眾人沉默片刻,隨即,了然的笑容在每個人臉上綻開。
瓦爾特推了推眼鏡:“看來,旅行社的‘虛擬星空導覽係統’,可以加入更多‘可能性’的變量了。”
姬子端起已經微涼的咖啡,笑道:“那就讓我們,繼續這趟清醒的旅程吧。”
他們選擇了清醒。
他們選擇了活在每一個鏡像交疊的瞬間。
他們選擇了,在這無限的敘事之夢中,成為自己,也映照萬物。
這,就是他們的答案。
這,就是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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