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風尚旅行》雜誌編輯的帕女士的出現,像一顆投入伊甸鎮平靜湖麵的石子。她乾練的氣質與小鎮的慵懶格格不入,但她的言談舉止卻又無可挑剔,笑容親和,對娜娜巫製作的糕點讚不絕口。
“尤其是這款‘櫻花包’,帕女士拿起一個,仔細端詳著那粉嫩的內餡,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不僅僅是外形和口味獨特,更難得的是……它似乎能喚起某種……非常安寧、非常懷舊的情緒。這在美食評測中是非常罕見的特質。”
娜娜巫心中微動,麵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您過獎了,隻是用了本地的一些野櫻花果,試著做做看。”
帕女士笑了笑,沒有深究,轉而提出想在鎮上住幾天,深入體驗一下風土人情,並為報道拍攝一些照片。娜娜巫和王嬸自然表示歡迎。
接下來的兩天,這位帕編輯果然拿著相機,在伊甸鎮四處轉悠。她拍攝清晨霧氣籠罩的屋頂,拍攝石板路上跳躍的麻雀,拍攝茶館裡閒聊的老人,也拍攝“麥香”麵包房忙碌的景象。她的行為看起來完全符合一個尋找素材的旅行編輯。
但蘇曉和娜娜巫都隱隱感覺到,她的“觀察”帶著某種超越尋常的專注。
這天下午,帕女士來到了鎮圖書館。她似乎對這裡很感興趣,在書架間慢慢踱步,手指偶爾拂過陳舊的書脊。最後,她在蘇曉負責整理的那個區域停了下來,目光落在那些按照獨特內在邏輯排列的書籍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她走到正在登記新書的蘇曉麵前,語氣隨意地攀談起來:“蘇先生是嗎?聽說這裡的書籍分類很有特色,是您整理的?”
蘇曉抬起頭,平靜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很有意思的分類法,”帕女士微笑道,目光似有深意地掃過相鄰擺放的《量子力學淺說》和《莊子內篇》,“將看似無關的領域並置,往往能碰撞出新的火花。這需要……非常開闊的視野和獨特的思維方式。”
蘇曉放下手中的筆,看著她:“帕編輯對圖書分類也有研究?”
“略懂一些。”帕女士笑得含蓄,“以前……接觸過很多不同體係的知識管理方式。您這種方式,讓我想起一種……非常古老的,基於‘信息本質關聯性’而非‘表麵學科劃分’的歸檔理念。”
她的用詞很謹慎,但“信息本質關聯性”這個詞,絕非一個普通旅行雜誌編輯會隨口說出的。
蘇曉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帕女士似乎也不期待他回答,轉而問道:“蘇先生和娜娜巫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怎麼會想到來伊甸鎮這樣安靜的地方定居?”
“喜歡這裡的安靜。”蘇曉言簡意賅。
“是啊,安靜……”帕女士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小鎮的景象,投向某種更遙遠的存在,“能找到一個讓心靈徹底安寧的地方,很不容易。”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一些,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是說給蘇曉聽,“尤其對於……經曆過太多‘旅途’的人來說。”
蘇曉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一下,沒有回應。
傍晚,帕女士提出邀請蘇曉和娜娜巫共進晚餐,以感謝他們這幾天的幫助。地點就在鎮上唯一一家稍微像樣點的小餐館。
餐桌上,帕女士舉止優雅,談吐風趣,主要聊著她在各地旅行遇到的趣聞,絕口不再提任何可能涉及敏感話題的內容。直到晚餐接近尾聲,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狀似無意地問道:
“說起來,二位有沒有想過,將‘麥香’的品牌和這些獨特的糕點,推廣到更大的市場?比如,開通網絡銷售?我相信,一定會很受歡迎。”
娜娜巫微笑著搖了搖頭:“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在這裡做點自己喜歡的小點心,挺好的。”
帕女士看著她,眼神溫和,點了點頭:“我理解。有些美好的事物,確實更適合留在它誕生的地方,保持其純粹性。”她放下茶杯,從隨身攜帶的精致手包裡,取出一個看起來頗有年頭的、牛皮封麵的空白筆記本,遞到娜娜巫麵前。
“這是我個人很喜歡的一個筆記本,品牌很小眾,紙質非常特彆,據說能很好地保留書寫的靈感。”她解釋道,語氣自然,“算是一點小小的謝禮,感謝二位的款待和幫助。希望你們在伊甸鎮的生活,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充滿平靜而真實的喜悅。”
娜娜巫和蘇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本空白筆記本上。筆記本看起來樸實無華,但以他們的感知,能隱約察覺到其材質中蘊含著一絲極其微弱的、穩定的“信息錨定”特性。
娜娜巫接過筆記本,觸手的感覺溫潤而熟悉。她翻開空白的扉頁,隻見上麵用優雅的字體寫著一行字:
“最好的故事,往往不需要記錄。”
沒有落款。
但那一瞬間,蘇曉和娜娜巫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極其熟悉、帶著數據流特有的冷靜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的意念,如同加密過的信號,透過這行字和筆記本本身,輕柔地拂過他們的感知。
是帕拉雅雅!
這位“帕編輯”,正是帕拉雅雅以某種方式構築的臨時交互界麵!她並非來打擾,更像是……一次小心翼翼的“探訪”,一次來自遠方的、無聲的問候與確認。
娜娜巫抬起頭,看向“帕編輯”,眼中漾開了真切而溫暖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謝謝您的禮物,我們很喜歡。也祝您……旅途順利。”
“帕編輯”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了然的微光,她優雅地起身,告辭離開。
她走後,娜娜巫摩挲著那本空白的筆記本,對蘇曉說:“是帕拉雅雅……她找到我們了,用她的方式。”
蘇曉看著窗外帕拉雅雅乘車離去的方向,嗯了一聲。“她隻是來看看。”他頓了頓,補充道,“看來,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過著‘清醒’的生活。”
沒有久彆重逢的激動喧囂,隻有跨越了敘事層級的、心照不宣的默契與祝福。
最好的故事,確實不需要記錄。
因為它正由他們,以及所有選擇了各自道路的故人們,在每一個清醒的“當下”,安靜而認真地書寫著。
伊甸鎮的夜晚,依舊安寧。而那本空白的筆記本,被娜娜巫珍重地放在了書桌的抽屜裡,與那枚星芒結晶鑰匙扣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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