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洛伯格的日常,是冰雪、鋼鐵與不屈意誌的交響。在見證了地下農場的頑強生機與孩子們雪城堡的純真夢想後,蘇曉一家決定在銀鬃鐵衛劃定的安全區域內,進行一次短途的野外踏勘,更直觀地感受這顆星球在寒潮洗禮後的自然地貌。
他們離開城市穹頂的庇護,深入了一片被永恒凍土覆蓋的荒原。這裡萬籟俱寂,隻有呼嘯的風聲卷起雪沫,拍打在厚重的防寒服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鉛灰色的天空下,視野所及儘是起伏的雪丘和裸露的、被冰層包裹的黑色岩石,一派蒼涼死寂的景象。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寂靜中,一陣規律而僵硬的金屬摩擦聲,顯得格外突兀。
聲音來自一個背風的冰穀。他們循聲而去,發現了一個半埋在積雪中的、鏽跡斑斑的金屬造物。它有著履帶式的底座和多關節的機械臂,外形粗獷,風格古老,顯然是舊時代遺留下來的產物——一台自動勘測機器人。它的光學傳感器鏡頭已經破裂,外殼上布滿了歲月的蝕痕和冰淩,但它依舊在執拗地、一遍又一遍地試圖抬起一支被凍住的機械臂,履帶空轉,在原地留下深深的碾痕。它似乎在執行著某個早已失去意義的指令,如同一個被遺忘在時間之外的、孤獨的哨兵。
“它還在動…”櫻懸浮在空中,光暈流露出同情。她能感受到那機械軀殼下,一種非生命的、卻無比執著的“意念”,如同一段卡死的代碼,在無儘循環中消耗著最後殘存的能量。
娜娜巫蹲下身,輕輕拂去機器人銘牌上的積雪,辨認著模糊的字跡:“…第七勘探單元…任務:地質樣本采集…指令循環:持續…”她歎了口氣,“它被困在這裡很久了,可能從寒潮之前就在執行任務,直到現在…”
蘇曉的目光如同掃描儀,瞬間解析了機器人的狀況。“核心指令邏輯陷入死循環,能源即將耗儘,外部關節因極寒與物理損傷大部分失效。其數據庫可能存在部分未上傳的勘探記錄。”
一個意料之外的“支線任務”出現了。如何“處置”這個古老的造物?是任由它在此地耗儘最後一絲能量,徹底歸於沉寂?還是…
“它堅持了這麼久,一定記錄了很多東西吧?”櫻小聲說,光芒帶著期盼,“能不能…讓它休息一下?像個老兵一樣…”
這個提議打動了娜娜巫。她看向蘇曉。
蘇曉微微頷首。讓一個忠誠abeit機械的)的執行者以尊嚴的方式“安息”,並嘗試保存其可能蘊含的曆史信息,這符合某種秩序。
行動開始。
蘇曉首先出手。他並未直接觸碰機器人,而是將一絲極其精微的秩序之力,如同手術刀般,隔空切入其核心控製單元。他沒有試圖修複其破損的軀體,而是精準地定位並切斷了那個陷入死循環的指令流,如同拔掉了維持一個腦死亡病人生命的儀器。機器人那規律而僵硬的摩擦聲戛然而止,抬舉機械臂的動作也停滯了下來,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隻剩下殘破的軀殼靜立在風雪中。
“指令循環已終止。剩餘能源約2.7,可維持基礎數據存儲單元短暫運行。”蘇曉平靜地彙報。
接著,帕拉雅雅的數據流通過便攜設備被召喚出來。“嘗試接入其數據端口…連接成功。正在讀取存儲模塊…數據損壞率較高,但存在可恢複片段。”淡藍色的數據光絲連接到機器人軀殼的某個接口,開始全力搶救那些被時光凍結的信息。
與此同時,娜娜巫和櫻開始了她們的“儀式”。娜娜巫取出乾淨的布,蘸著融化的雪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機器人外殼上厚重的汙垢和冰晶,如同在為一個逝去的戰士整理遺容。櫻則飛到機器人那破裂的傳感器前,散發出安寧與感謝的精神波動,仿佛在告訴它:“任務結束了,你可以休息了。謝謝你堅持了這麼久。”
她們的舉動,帶著一種超越實用主義的、近乎人文的關懷。
帕拉雅雅的工作取得了關鍵進展。“恢複成功部分數據碎片,主要為環境監測日誌及…一段影像記錄。”
一段模糊、閃爍的全息影像被投射到雪地上。影像中,可以看到這片荒原在寒潮降臨前的模樣——天空並非灰白,而是帶著一絲蔚藍,地麵上甚至有稀薄的植被!機器人正在采集一塊岩石樣本,背景中,還能看到遠方的貝洛伯格輪廓,與如今被冰雪覆蓋的樣子截然不同。這段短暫的影像,是這顆星球過往生機的一塊珍貴碎片。
隨著數據讀取完畢,機器人外殼上幾盞原本微弱閃爍的指示燈,徹底熄滅了。它靜靜地矗立在那裡,不再有任何聲息,仿佛終於從漫長的、無意義的勞役中獲得了永恒的安眠。
“數據已備份。其能源已徹底耗儘。”帕拉雅雅確認道。
蘇曉抬手,引動周圍的冰雪,輕輕覆蓋在機器人的殘骸上,為其堆砌了一個簡單的、白色的墳塋。沒有墓碑,但這段被保存下來的曆史影像,便是它存在過的最好證明。
他們沉默地站立了片刻,向這位無言的、跨越了時代的“見證者”致意。
離開冰穀時,風雪依舊。但他們的心中,卻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東西。這不僅是一次對機械造物的救助,更是一次對逝去時光的打撈,對忠誠哪怕是機械的)的告慰。在這冰冷的星球上,即使是麵對一個破損的機器人,他們也選擇以溫暖和尊重,為其奏響了最後的、安寧的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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