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眺者”號艦橋內，靈能輝光仿佛都因這驚人的發現而凝固。那份來自“暗影之眼”的報告，如同最冰冷的宇宙寒流，席卷了每一位共鳴者的意識核心。
最古老、最純粹的跳蟲基因模板。
這個結論所帶來的衝擊，遠勝過發現一支新的鐵骸變異體。變異體再強，也仍在可理解的範疇內，是已知威脅的延伸。但“本源”……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讓這些存活了漫長歲月的靈能生命體都感到了源自意識深處的戰栗。
“刀鋒蟲祖……卡茲克……”共鳴者塔爾的光影波動著，艱難地處理著這個幾乎已被遺忘的名字所關聯的古老記憶數據包——那些關於無儘蟲海、冷酷高效的吞噬、以及那個以一己之力指揮億萬蟲群、將聯邦和靈能共生體都拖入戰爭泥潭的恐怖主宰。
“他的蟲群風格……就是這種極致的、不加修飾的、純粹為戰爭而生的生物效率……”塔爾繼續道，仿佛在確認一個噩夢，“沒有花哨的靈能瘟疫，沒有複雜的機械融合，隻有最基礎的爪牙，卻以絕對的數量和完美的協調性淹沒一切……這報告裡描述的‘紅色夢魘’，完全符合！”
維拉指揮官的光影前所未有的凝重。“所以，‘暗影之眼’的推測可能是對的？這不是那四個難纏的後輩的造物，而是……某個更古老存在的複蘇？甚至可能是……卡茲克本人的遺產？”
這個想法太過駭人，以至於腔室內一片死寂。卡茲克應該早已在“煉獄回廊”戰役中徹底隕落了，這是共識。但……萬一呢？萬一他那冰冷殘酷的意識有那麼一絲碎片殘存了下來，並在這片被遺忘的星域找到了新的溫床？
“指揮官，”另一個負責通訊分析的共鳴者插話，他的光影顯示出極大的困惑，“還有一個矛盾點。根據能量簽名分析，這些‘原始跳蟲’的活動區域，與我們之前捕捉到的、那些帶有微弱卡薩文明風格的機械改造信號，以及那次精準的反向靈能脈衝乾擾，存在高度重疊。一個追求純粹生物進化極限的存在，怎麼會同時使用低效的機械技術和粗陋的靈能反擊？”
維拉的光影閃爍了一下。這確實是個矛盾。卡茲克的蟲群，鄙棄機械，依賴生物本身的進化與靈能網絡。而那些機械信號和粗糙靈能乾擾，更像是……
“……像是一個蹣跚學步者……或者說，一個重傷初愈者……”維拉緩緩說道，一個更清晰、或許更接近真相的推測逐漸成形，“他可能極度虛弱，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和蟲群網絡。他最初隻能依靠這個落後星球上的材料和技術來保護自己、收集資源，甚至可能一度試圖模仿我們的靈能進行防禦。直到最近……他才終於有能力，喚醒那沉睡在他基因記憶最深處的、最本源的力量——真正的蟲族孵化能力。”
這個推測讓所有共鳴者不寒而栗。
一個虛弱狀態的刀鋒蟲祖，或者他的直接繼承者，潛伏在一個0.7級文明星球上，利用垃圾和廢鐵艱難地重建力量，如今終於開始展露其猙獰的冰山一角！
這比一個全盛時期的卡茲克突然降臨更讓人恐懼——因為它意味著成長性和不可預測性！誰也不知道他恢複的速度有多快，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孵化出什麼！
“我們必須立刻修正對‘索拉斯3’的威脅評估！”維拉的聲音斬釘截鐵，“其威脅等級無限上調！優先級超過當前主要戰線上任何一處摩擦點！”
“立刻向‘彼岸搖籃’主力艦隊發送超光速靈能急報！內容：確認‘索拉斯3’星係存在‘起源級’蟲族威脅跡象，疑似與‘刀鋒遺產’有關，請求最高級彆關注及戰略資源傾斜！”
“命令‘暗影之眼’撤回！絕對禁止與地麵單位發生任何形式的接觸！監視優先級變更為：記錄所有異常生物信號活動模式，嘗試定位其巢穴核心能量源，但務必保持最大安全距離！我們不能再損失任何單位去刺激他！”
一連串的命令被迅速下達。整個“遠眺者”號進入了最高戰備狀態，所有的探測能量都被小心翼翼地收斂，生怕引起地下那個“恐怖源頭”的過多注意。
他們原本是獵手，現在卻感覺自己像是在一頭沉睡的遠古巨獸巢穴邊徘徊的老鼠，生怕一點動靜就會將其徹底驚醒，迎來毀滅性的打擊。
與此同時，亞夏共和國，京師指揮中心。
李調查員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指揮中心，直接走向老將軍。
“現場暫時封鎖了，將軍。我們用高強度混凝土和合金板暫時封閉了那個入口，並設置了多層感應器和自動防禦武器。但是……”她頓了頓，臉上滿是憂慮，“我們不確定地下是否隻有那幾隻‘紅色夢魘’，也不確定它們有沒有其他出口。這種封鎖……可能隻是心理安慰。”
老將軍看著屏幕上被封鎖的入口畫麵，眉頭緊鎖。“專家組的意見呢？”
“分歧很大。”李調查員調出另一份報告，“一部分專家認為，這應該是一種高度特化的外星‘工兵’或‘哨兵’單位，其防禦力是為了適應極端環境或執行高危任務。他們建議嘗試非致命性捕捉，研究其生物學特性，或許能帶來科技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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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分專家則認為，這就是純粹的生物兵器。它們表現出的攻擊性和殺戮效率毫無必要，目的就是毀滅。他們強烈建議使用鑽地熱核武器，徹底蒸發那片區域，以絕後患。”
“核武器……”老將軍的手指敲打著桌麵，這個選項的代價太大了，不僅會造成巨大的地質和環境破壞，國際影響也將無法估量。
“還有其他線索嗎？比如關於那個林羽？”老將軍換了個方向。
李調查員搖了搖頭：“林羽還在我們的監視之中，等逮捕批準下來後，我們就直接逮捕他！而工廠地下空腔除了戰鬥痕跡，幾乎被清理得一乾二淨，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最後一絲執著：“將軍，我請求批準‘燭龍計劃’。”
“燭龍計劃？”老將軍目光一凝，“那個超深地層穿透和生命信號追蹤係統？它還處於試驗階段，能耗巨大，且不確定性很高。”
“我們沒有時間等待了，將軍。”李調查員語氣堅決，“我們必須知道地底下到底有什麼！在我們決定是握手還是開槍之前，我們至少得看清對方的臉！”
老將軍沉默了片刻，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批準了。立刻調動‘燭龍’係統前往紅星工廠區域。同時，命令外交部，向羅斯聯邦和合眾聯邦有限度通報我們的行動計劃，試探他們合作的可能性……以及，底線。”
全球的目光，無論是人類的，還是外星觀察者的，都聚焦在了亞夏共和國那片被封鎖的工廠區域。地底下的林羽並不知道，他幾隻無足輕重的“看門狗”，已經徹底改變了他在所有觀察者眼中的身份——從一個需要清除的異常現象，變成了一個可能引發星係級災難的……起源級威脅。
而一場針對他巢穴的、人類目前所能發起的最大規模的探測行動，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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