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擔憂的目光中,她跟著一名“燭龍”特勤隊員走出了起居室,穿過一道安全門,進入了一個狹小但隔音絕佳的通訊間。
門在身後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屏幕上再次亮起,隻剩下李潔和她。
“他……都告訴你了,是嗎?”蘇雪沒有寒暄,直接問道,聲音有些乾澀。
李潔看著她,緩緩點頭,金色的眼眸仿佛還在她眼前閃爍:“一切。蟲群,主宰,幽魂之牆,還有……‘清理措施’。”
儘管早有預料,親耳聽到李潔證實,蘇雪還是感到一陣眩暈。最後一絲僥幸心理破滅了。地球的最高層,終於知曉了林羽那令人絕望的真實麵目和人類文明的卑微處境。
“我很抱歉,李姨……”蘇雪低下頭,聲音帶著深深的無力感,“我……我沒想到他會直接……”
“這不怪你,小雪。”李潔打斷她,語氣中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這是遲早要麵對的事情。他的現身,隻不過是將一切擺上了明麵。現在,我們更需要的是冷靜和應對。”
她看著蘇雪:“我需要知道你現在的想法,小雪。你和他……你們之間,現在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他稱你為‘朋友’。這在那種存在的概念裡,意味著什麼?”
蘇雪抬起頭,眼中充滿了迷茫和掙紮:“我……我不知道。李姨,我真的不知道。有時候,我覺得他能理解我,甚至……會因為我而做出一些不那麼‘高效’的決定。比如帶我回來,比如容忍我的一些……‘低效’行為。但更多的時候,他冰冷的像一塊恒星核心的金屬,人類的生命、情感、文明,在他眼中可能真的隻是一串串有待分析的數據。‘朋友’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一種基於效率計算的標簽,還是……”
還是真的有一絲不同。
她沒有說出口。
李潔默默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我明白了。也就是說,你可能是我們唯一能與他進行……非純粹理性溝通的渠道。這很危險,但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機會?”
“在他規定的‘保密’框架下,為地球爭取更多時間和空間的機會。”李潔的目光銳利起來,“‘幽魂之牆’遲早會消失,我們必須在那之前儘可能強大起來。月球遺跡的技術是關鍵,但進展緩慢。如果……如果能通過你,從他那裡,哪怕隻是間接地,獲得一些……‘過時’但對於我們而言至關重要的提示或技術碎片……”
蘇雪瞬間明白了李潔的意思。讓她去當這個“橋梁”,去利用林羽那難以捉摸的“友誼”,為人類竊取生存的火種。
“他不喜歡被算計,李姨。”蘇雪提醒道,聲音有些發冷,“而且,他厭惡人類生物。提供卡薩科技已經是極限,那在他眼中是‘垃圾’。直接向他索取……”
“不是索取。”李潔糾正道,“是交換。我們可以用我們擁有的東西去交換。比如……月球遺跡更深層的數據?或者其他他可能感興趣的、關於太陽係或人類文明獨特性的‘觀察樣本’數據?我們需要找到一個他能接受的、符合他邏輯的交換點。”
蘇雪沉默了。這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一旦被林羽察覺背後的意圖,後果不堪設想。但李潔說的沒錯,這或許是絕望中唯一能抓住的、纖細無比的稻草。
“我……我不能保證什麼。”她最終艱難地說道,“我隻能說……我會嘗試去理解他的邏輯,尋找……可能的機會。但一切必須以不激怒他為前提。”
“這就夠了。”李潔鬆了口氣,“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無論如何,保護好自己。”
通話結束。蘇雪獨自坐在寂靜的通訊間裡,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一邊是剛剛重逢、需要她謊言去維護的父母和瀕臨險境的故土;另一邊是給予她新生、卻視萬物為芻狗的冰冷主宰和那份難以定義的“友誼”。
她被推到了風暴眼的正中心。
回到起居室時,父母已經因為疲憊和情緒激動而在臥室睡下。蘇雪走到窗前,看著外麵模擬出的、永恒不變的星空夜景。
林羽……你現在在哪裡?正在以何種方式“觀察”著這裡?你對這一切,又是如何計算的呢?
她伸出手指,輕輕觸碰著冰冷的強化玻璃。星空之中,那雙冰冷的金色眼眸,仿佛正穿透無儘空間,靜靜地凝視著這顆渺小的星球,以及星球上這微不足道的、閃爍著掙紮與希望的文明微光。
而她,恰好站在這束目光的焦點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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