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穀中,時間仿佛被那皎潔而冰冷的月華所凍結。
一方是骸骨王座的猩紅王女,阿爾彌特拉,周身纏繞著未散的血色力場,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黃金豎瞳中的殺意與警惕交織。
另一方是月光林地的月影親王,艾爾威斯,姿態優雅從容,銀發在月光下流淌著微光,仿佛他並非身處殺戮戰場,而是漫步於自家庭院。
兩位序列3頂峰強者的無形氣勢在空氣中碰撞、擠壓,使得中間那片被月光淨化的土地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普通的改造戰士和低階嵌合者早已在這恐怖的威壓下癱軟在地,連那兩尊“屠戮者”也僵立原地,複眼紅光急促閃爍,卻不敢有絲毫異動。
蘇站在艾爾威斯側後方,劇烈地喘息著,體內靈性因強行中斷【萬物歸寂】而翻騰不休,靈魂深處傳來針紮般的痛楚。但他強行壓下所有不適,大腦飛速分析著眼前這遠超他當前層次能參與的局勢。
艾爾威斯是為了保他而來,這點毋庸置疑。但理由絕非“淵源”或“見證人”那麼簡單。他的價值,在於“規則編織者”道路在“靈潮枯竭”背景下的特殊性,月光林地看到了這一點,並在他身上投下了重注。
“艾爾威斯,”阿爾彌特拉的聲音打破了凝固的氣氛,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跨越大陸來插手我們邊境的‘小事’,你不覺得手伸得太長了嗎?”
艾爾威斯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能讓月光都為之黯淡:“阿爾彌特拉,若這隻是‘小事’,又何須你這位‘猩紅王女’親自坐鎮這荒蕪山穀?甚至不惜對一位序列6的年輕人動用‘血源真身’的雛形?議會若是知曉你如此‘看重’鐵砧堡的一位新晉客卿,不知會作何感想?”
他的話輕飄飄的,卻如同毒刺,精準地刺向阿爾彌特拉的動機。他在暗示,阿爾彌特拉對蘇的必殺之心,可能摻雜了個人對“規則編織者”潛在威脅的過度反應,甚至是……恐懼。
阿爾彌特拉麵甲下的臉色無從得知,但她周身的血光明顯波動了一下,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牙尖嘴利。”她冷哼一聲,避開了艾爾威斯的言語陷阱,“此人竊取我王座機密,殺傷我麾下戰士,必須留下。月光林地若要包庇,便是宣戰。”
“宣戰?”艾爾威斯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輕輕搖頭,“在‘枯竭’的陰影麵前,任何大規模的戰爭都是愚蠢的自殺。阿爾彌特拉,你我都清楚,真正的敵人,從來不是彼此。”
他話鋒一轉,目光再次掃過蘇,帶著一種深意:“況且,這位小友所‘竊取’的,無非是你們正在加速培育‘噬靈獸’的情報,以及……你們對月光林地使團,特彆是對奧菲莉亞那小丫頭的覬覦,不是嗎?”
蘇心中一震。月影親王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是剛剛抵達時以超凡感知竊聽了之前的對話,還是……月光林地早已掌握了相關情報?
阿爾彌特拉的黃金豎瞳驟然收縮,殺意幾乎凝成實質:“你果然知道!”
“我知道的,遠比你以為的要多。”艾爾威斯笑容不變,但語氣中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所以,人,我今天必須帶走。你若想阻攔,大可試試。看看是你先拿下他,還是我先將‘月華領域·千麵夢境’籠罩整個泣血穀,讓這裡的所有低階戰士,永遠沉淪在無儘的幻夢之中。”
精神層麵的毀滅性打擊!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序列3的月光夢境領域一旦展開,對精神抗性普遍偏低的骸骨王座低階軍隊而言,將是災難性的。阿爾彌特拉或許能自保,甚至與艾爾威斯一戰,但她麾下這支駐守泣血穀的精銳,很可能就此廢掉!
阿爾彌特拉沉默了。熔金般的豎瞳在艾爾威斯和蘇之間來回掃視,似乎在權衡利弊。強行開戰,即便能留下蘇,代價也過於慘重,尤其是在“噬靈獸”項目尚未完全成功,且被對方知曉的情況下。
更重要的是,艾爾威斯提到了“枯竭”。這才是懸在所有勢力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良久,她周身的血光緩緩內斂,那恐怖的生物力場如同潮水般退去。
“滾。”
一個字,冰冷刺骨,蘊含著無儘的怒火與憋屈。
“明智的選擇。”艾爾威斯優雅地頷首,仿佛對方是做出了一個值得讚賞的決定。他側身對蘇示意,“小友,我們該走了。”
蘇沒有絲毫猶豫,強忍著靈魂的不適,快步走到艾爾威斯身邊。
艾爾威斯抬手,一道柔和的月華籠罩住兩人。下一刻,他們的身影變得模糊,如同融入月光之中,開始變得透明、消散。
在徹底消失前,艾爾威斯最後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阿爾彌特拉,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阿爾彌特拉,記住,‘鑰匙’並非隻有一把。在最終的枯竭到來之前,誰又能斷定,何為鑰匙,何為障礙呢?或許……我們都需要為自己,多留一條路。”
話音落下,月光散儘,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泣血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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