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靜室內,沉眠艙的艙蓋已無聲滑開。冰冷的寒氣氤氳中,麗莎·凱恩緩緩坐起身。她銀白色的長發如同月華流瀉,原本就清麗絕倫的麵容,此刻更添了一份難以言喻的威嚴與……一種深沉的靜謐。她的眼眸睜開,瞳孔不再是純粹的冰藍色,其深處仿佛有細碎的、灰白色的靜滯符文一閃而逝,隨即隱沒,恢複成清澈的冰藍,卻比以往更加深邃、通透。
她身上自然散發出的氣息,不再是單純的、屬於序列6“冰霜使徒”的凜冽寒意,而是混合了一種與蘇同源的、冰冷的秩序感,以及一絲內斂到極致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死寂意蘊。那枚變異規則種子已消失不見,仿佛完全融入了她的生命本源。
“麗莎!”阿拉斯托爾第一個衝進靜室,這位鐵血的北境伯爵此刻眼眶微紅,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與顫抖。他小心翼翼地,仿佛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寶。
“父親。”麗莎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平穩。她握住父親伸來的手,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堅定力量。“我睡了多久?”
“不久,孩子,不久……”阿拉斯托爾哽咽著,仔細端詳著女兒,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身上那非同尋常的變化,心中既喜且憂。
蘇和赫伯特大師也緊隨其後趕到。看到蘇醒的麗莎,蘇心中鬆了口氣,異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靈魂深處與麗莎之間那道無形的橋梁更加穩固了,甚至能隱約感知到她體內那磅礴而內斂的、完成了蛻變的冰霜與靜滯之力。
“麗莎小姐,感覺如何?”赫伯特大師迫不及待地拿出檢測儀器。
麗莎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眾人,在蘇臉上停留了一瞬,眼神複雜,最終看向赫伯特大師:“感覺……很好。從未有過的好。”她輕輕握拳,一層薄薄的、流轉著灰白光澤的冰晶瞬間覆蓋了她的手掌,周圍的溫度卻沒有絲毫下降,但那片空間的能量流動卻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變得極其緩慢。“隻是,力量的性質,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
赫伯特大師看著儀器上跳動的數據,興奮道:“何止是改變!簡直是進化!你的冰霜之力融入了‘靜滯’與部分‘死寂’的特性!能量層級穩定在序列6巔峰,甚至……觸摸到了序列5的門檻!這簡直是生命形態的躍遷!”
序列6巔峰!觸摸序列5!
阿拉斯托爾倒吸一口涼氣,驚喜交加。這意味著,凱恩家族不僅擁有蘇這位怪物般的“寂靜伯爵”,連繼承人也擁有了問鼎王國頂尖戰力的資格!
麗莎對此卻顯得很平靜,她看向蘇,輕聲道:“謝謝你,蘇。還有……抱歉,讓你承擔了那麼多。”她顯然通過某種靈魂連接,感知到了蘇在她沉睡期間所做的一切,以及所經曆的危險。
蘇搖了搖頭:“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守護凱恩家族,本就是我承諾之事。”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來報:“伯爵大人,蘇大人,王都的冊封使團已到堡外,由元老院首席長老親自帶隊,攜國王陛下旨意與賞賜而來。另外……使團中,混有幾位身份不明的‘觀察者’,氣息……很隱晦。”
阿拉斯托爾眉頭一皺,與蘇對視一眼。王都的反應快得驚人,而這“觀察者”,恐怕來者不善。封賞是表象,試探才是真。
“來的正好。”麗莎緩緩起身,雖然沉睡剛醒,但她的身姿挺拔,眼神銳利如冰,“父親,蘇,我們去迎接‘客人’吧。也該讓王都看看,如今的寒霜堡,如今的北境了。”
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仿佛沉睡一場,褪去了些許青澀,多了幾分真正領袖的鋒芒。
……
寒霜堡主廳,被臨時布置得莊重而威嚴。元老院首席長老,一位須發皆白、精神矍鑠的老者,宣讀了國王的冊封旨意。當“寂靜伯爵”、“北境守護”、“公爵儀製”等詞語回蕩在大廳時,即使早已收到消息,在場的凱恩家族成員和將領們依舊感到心潮澎湃。
使團成員們則神色各異,有真誠祝賀的,有麵露嫉妒的,更有幾人,眼神深處藏著審視與算計。那幾位被稱為“觀察者”的人,穿著普通的官員服飾,氣息收斂得極好,但蘇和麗莎都能感覺到,他們隱晦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不斷在蘇、麗莎以及阿拉斯托爾身上掃過。
冊封儀式結束,便是例行公事的宴會。觥籌交錯間,暗流湧動。
一位來自大皇子派係的將領,借著敬酒的機會,看似隨意地對蘇笑道:“寂靜伯爵年紀輕輕,便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實在令人欽佩。不知伯爵接下來有何打算?如今西部戰線吃緊,以伯爵之能,若能前往支援,必能……”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想將蘇這把“利刃”調離根基深厚的北境。
蘇尚未回答,一旁的麗莎卻輕輕放下酒杯,冰藍色的眼眸看向那位將領,聲音清脆而帶著一絲寒意:“將軍此言差矣。‘冥饕’雖退,但骸骨王座主力未損,北境仍需蘇伯爵坐鎮。更何況,伯爵剛剛經曆大戰,需要時間鞏固境界,消化所得。此時談及調動,是否有些操之過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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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語條理清晰,不卑不亢,直接將對方的話堵了回去,同時點明了蘇需要“消化”的重要性,讓人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