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砧堡,王都。
高聳的城牆如同巨人的臂膀,環抱著這座曆經“終滅之戰”而不倒的雄城。日光下,鑲嵌著防禦符文的金屬牆麵折射出冷硬的光澤,街道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商鋪的吆喝聲、煉金駝獸的嘶鳴聲、以及空氣中彌漫的魔藥與香料氣息,共同編織出一幅繁華喧囂的盛世圖景。
然而,在這浮華的表象之下,敏銳者卻能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緊繃。
攝政王卡斯珀·奧古斯都站在元老院最高議政廳的琉璃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他即將真正執掌的巨城。他麵容俊朗依舊,眉宇間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沉鬱與疲憊。身居攝政之位,方知這王座之下的冰層是何等脆弱。
“殿下。”身後,心腹幕僚低聲稟報,“城防軍第三、第七兵團已完成換防,指揮官均已替換為我們的人。但……‘鐵壁’兵團依舊牢牢掌握在……大皇子舊部手中,拒絕執行調令。”
卡斯珀眼神微冷,沒有回頭:“知道了。銀帆羅森家族的商隊呢?”
“已按您的意思,加強了對其進出貨物的‘抽查’頻率,尤其是從南部寂靜森林方向來的。羅森家族對此頗有微詞。”
“讓他們抱怨去。”卡斯珀語氣平淡,“非常時期,謹慎為上。凱恩家族那邊有消息嗎?”
“阿拉斯托爾公爵已回複,北境防線穩固,寒霜堡一切正常。隻是……關於伊莎多拉小姐深入寂靜森林一事,公爵並未多言,隻道是‘必要的曆練’。”
卡斯珀指尖輕輕敲擊著窗欞。麗莎·凱恩的動向,蘇的遲遲未歸,都讓他心中難以安寧。這兩個人,是變數,也是他手中至關重要的籌碼。
“加大對城內各大家族動向的監控,尤其是那些曾經與黑水走得近的。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是!”
幕僚躬身退下。卡斯珀獨自立於窗前,目光投向北方,仿佛要穿透重重建築,看到那座象征著王國武力巔峰的寒霜堡。
“蘇……你究竟在北方,發現了什麼?”他低聲自語。
與此同時,王都東南區域,一座看似普通的貴族彆院內。
地下密室,燈火幽暗。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與灰燼祭司身上相似的腐朽氣息,但又似乎有所不同,更加陰冷,更加……純粹。
諾頓·黑水,這位前侯爵,雖失勢被審查,卻並未如外界所想那般狼狽。他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色長袍,坐在一張黑曜石座椅上,麵容隱在陰影中,唯有一雙眼睛,銳利得如同淬毒的匕首。
“廢物!”他聲音沙啞,帶著壓抑的怒火,“西境實驗室被毀,連‘火種’都失落了!那群隻懂得祈禱灰燼的瘋子,根本不明白他們在玩火!”
下方,一名渾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中,氣息晦澀的身影單膝跪地,聲音低沉:“主人息怒。灰燼祭司失敗,正說明他們道路的偏狹。我們的‘暗流’,才是真正契合這‘死寂紀元’的力量。”
諾頓冷哼一聲:“契合?我們要的不是契合毀滅,而是掌控毀滅!‘靈潮’必將枯竭,這是規則的大勢!我們要做的,是在這大勢中,攫取最大的權力,建立屬於我們的新秩序!而不是像那些瘋子一樣,想著把一切都獻給所謂的‘虛無’!”
他站起身,走到密室牆壁前,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以特殊顏料繪製的鐵砧堡及周邊地域圖。
“卡斯珀那個小子,以為清理了幾個明麵上的棋子就能高枕無憂?可笑。”他枯瘦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的幾個關鍵點——城防軍“鐵壁”兵團駐地、幾個重要物資倉庫、以及……元老院地下深處的某個古老區域。
“我們的人,滲透得比他想象的更深。隻待時機一到……”他手指猛地收緊,仿佛要將整個王都捏在掌心。
“蘇·凱恩的那個客卿,據說正在返回王都的路上。”黑袍人提醒道。
“他?”諾頓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隨即化為更濃的陰狠,“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異數。他的‘靜滯’規則,對我們,對灰燼祭司,都是極大的威脅。不能讓他順利回到卡斯珀身邊。”
他轉身,盯著黑袍人:“通知‘暗影之刃’,讓他們的人動起來。在王都之外,給他準備一份‘驚喜’。記住,不惜代價,我要看到他的……屍體,或者,他永遠無法再運用那份力量。”
“是!”黑袍人領命,身影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然消失。
密室裡重歸寂靜。諾頓·黑水坐回黑曜石座椅,指尖一縷極其稀薄、卻比灰燼祭司的死寂之火更加深邃幽暗的黑色氣息,如同活物般纏繞遊動。
“舊日的秩序終將崩塌,唯有擁抱終末的暗流,方能於死水中……新生。”
他低沉的話語在密室內回蕩,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野心與瘋狂。
王都的天空,不知何時積聚起了鉛灰色的烏雲,隱隱有雷聲滾過。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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