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離的幸存者隊伍中,楊小雨看著楊久天站在不遠處指揮。
很多幸存者難民跟隨著軍方的車隊一起前進,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緩慢至極。
他們太久沒有吃過飽飯,即便是吃,也不過是稀粥粗饅。
這些東西即便可以吃飽,也會很快變餓。
現在因為戰爭的緣故,他們不得已需要繼續離開待了沒多久的家。
這不由得讓楊小雨唏噓。
末日中,楊久天真可謂是愚昧之人。
妄想救下所有人的後果,就是最終一個人都保護不了。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擔憂。
所謂血脈相連。
即便楊小雨再怎麼想要回到任進身邊。
但說到底,楊久天終歸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
她聽說了軍區的計劃。
也知道楊久天會留下來送死。
這可能是他們爺孫女二人的最後一麵。
等楊久天忙完,他才脫身來到楊小雨的車子麵前。
坐在車上,楊小雨避開目光,裝作剛才沒有看他。
但楊久天隻是一笑,剛才餘光已經看見她很多次了。
“路上,餓了渴了,就和副駕駛的副官說。”
“劉賀跟了我很多年,會儘可能的保護你。”
“等這件事情的風波過去,到了新的軍區,他們也一定會善待你。”
“到那裡,在好好生活吧。”
楊久天緩緩說道,語氣中有難以掩蓋的不舍。
“你不跟著我走嗎?”
明知故問。
但即便如此楊小雨還是要問出來。
她想要看看自己爺爺的反應。
楊久天隻是一笑,輕輕摸了摸楊小雨的臉頰。
“爺爺這輩子對不起你。”
“常常放在嘴邊的,先有小家,再有大家。”
“身體力行為國為民,身居高位責任更重。”
“實則,也是我自私。”
“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感受。”
“當年,你奶奶臨死前,在醫院內大罵我是自私鬼。”
“當時她重病在醫院,我卻因為華北洪災,一次沒有去醫院看望過。”
“直到她死,也沒有見上一麵。”
“以前我認為,我所作所行,是為了肩上的重任,是為了大義放棄小義。”
“現在我才明白。”
“這些,無非是為了維持我身為軍長的威嚴,擔起華夏信任我從而帶來的責任。”
“自古忠孝兩難全。”
“我忠於華夏,就沒辦法忠於家人了。”
“對不起我這麼自私。”
“好好活下去。”
楊久天緩緩說道。
楊小雨的眼圈忍不住的紅腫,她轉過頭看著前方,不敢去看楊久天蒼老的麵孔。
眼淚止不住的流,她強忍著擔憂,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哭泣的狼狽樣。
隻是怎麼都忍不住。
那個從自己有記憶開始,就從沒有低過頭,在外麵頂天立地的爺爺。
今天終於低了頭,說出了那句對不起。
這句楊小雨等了太久太久的道歉。
但這隻會讓楊小雨更加悲痛。
“你就是一個自私鬼。”
“為什麼現在才這樣說?”
“臨死前,也要讓我傷心?”
“你明明可以不理我,讓我恨你一輩子,這樣至少我現在不會哭。”
楊小雨哽咽著顫抖著說道。
楊久天可能是年紀大了,經曆的東西多了。
他哭不出來。
隻是表情很悲傷。
他現在什麼話都說不出,看著楊小雨斥責自己,他沒辦法反駁。
隻能一味的摸著楊小雨的臉頰。
目光集中在她俊美麵孔的每一角落,妄圖記下這張臉的每一個細節。
“楊師長,我們該走了。”
劉賀在副駕駛為難的提醒道。
楊久天微微點了點頭。
小雨哽咽著抽了抽鼻子,隨後輕輕握住了楊久天的手。
小雨微微點了點頭。
楊久天愣了一下,然後也是一笑。
車輛緩緩行駛,打頭帶領隊伍離開。
楊久天站在原地,和幾百名軍人站立,目送他們離開。
那些幸存者們,紛紛看過來,臨走最後看一眼楊久天。
不少人都是哽咽著對楊師長敬禮。
他就算是一個失敗的避難所領袖,末日裡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聖母。
但對於這些流離失所,沒有能力自保的弱者而言。
楊久天就是救世主一樣的人。
麵對世界onine係統提供的困難挑戰。
他沒有放棄過這些華夏幸存者。
麵對任進這樣強大敵人的威脅。
他也沒有放棄過這些華夏幸存者。
他是每個小說角色中都不被看好的聖母,天真的想要在末日裡救下所有人。
可若是末日真的來臨。
這樣的人我們也隻會祈願更多才好。
天不逢時,地不傾力,人不聯合。
隻能說楊久天不夠幸運。
太多太多的遺憾在他身上。
如果第三次幻想沒有死那麼多軍人。
如果倉庫裡的食物糧食沒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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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早點醒悟線條蟲災難是任進所為。
隻是人生沒那麼多如果。
我們也沒有多少機會來選擇。
但不管多少個如果。
有下一次,楊久天還會去選擇救下所有人。
因為這就是他的本性。
看著人們留戀不舍的看著自己離開。
楊久天的心中微微一緊。
那一雙雙眼神裡的注視,多有感激、不舍和遺憾。
這就足夠了。
於是他也舉起右手,對著他們敬禮。
直到他們遠去。
楊久天才久久回過神來。
低下頭,看著手中的一個小方片。
那是楊小雨臨行前給自己的東西。
一張寫著人名的卡片。
上麵赫然是三個大字。
程安昕。
......
與此同時,v市西外。
任進的奴隸長部隊已經準備就緒。
在附近的幾個居民小區內隱匿,等待著蟲群到來的那一刻,跟隨蟲群而戰。
張青站在窗戶邊緣看著外麵空無一人的街道。
大霧彌漫之下,很可惜看不清遠處的情況。
壞處是,他看不見敵人的蹤影。
好處是,他們也看不見自己。
兩眼一抹黑,誰也看不見誰。
但張青看的不是敵人的蹤影。
看的是迷霧中,映射的自己。
和孫校的戰鬥曆曆在目。
如果不是陳峰出手相助,自己多半會死在和孫校的戰鬥之中。
在這個殘酷的末日,你無法祈求永遠有人營救自己。
還是不夠強。
即便自己一次次突破極限,每一次使用技能後都傷痕累累的出來。
但依舊趕不上那個男人的腳步。
那至高無上的德哈卡。
張青咬了咬牙,隨後緩緩拉上窗簾。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