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輕噴!】
陽光,像一柄屠刀,切開法院的陰沉,精準地釘在林澈的臉頰。
很熱,灼燒著皮膚,卻照不進他那片已經淪為極地冰海的心。
法官席上,庭長清了清嗓子。他那毫無感情的聲音,如同屠宰場裡的鈍刀,一刀,一刀,割著林澈搖搖欲墜的尊嚴。
“被告人林澈,犯盜竊商業機密罪,罪名成立。現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即刻執行!”
“哐當!”
法槌落下。
林澈沒有去看旁聽席上,那個幾乎要哭昏厥過去的母親。他不敢看。他甚至沒有力氣去想象,兩位操勞了一輩子的老人,將如何麵對這滅頂之災。
原告席上,那個穿著手工定製西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一張恰到好處的悲傷麵具的男人。
陳子言。
他最好的兄弟,唯一的摯友,曾與他擠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裡,分食最後一碗泡麵,發誓要用代碼改變世界的夥伴。
此刻,他身旁,坐著天穹資本的代表——正用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看似漫不經心,眼神深處卻透著一種“神明”俯瞰“螻蟻”的傲慢。
在法槌落下的瞬間,他不動聲色地,向陳子言遞去一個讚許的眼神,仿佛在欣賞一出由他親手導演的完美戲劇。
四目相對。
林澈試圖從陳子言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裡,找到一絲一毫的愧疚,一絲一毫的動搖。
但他失敗了。
那雙眼睛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死寂的平靜,和一種他看不懂的、被埋藏在平靜之下的……決絕。
為什麼?
林澈在心中無聲地嘶吼,喉嚨裡翻湧起一股的腥甜,那是被現實與背叛碾碎的理想,嘔出的血。
他想不通。
那個出租屋的天台上,指著城市的萬家燈火,醉醺醺地嘶吼著“阿澈,我們的‘奇點’,將是寫給這個世界最浪漫的情詩!”的陳子言,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奇點’是屬於全人類的財富!它應該,普惠每一個需要它的人!”這是庭審前,林澈最後的掙紮。
“阿澈,你……還是這麼天真。”陳子言隻是平靜地搖了搖頭,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那動作優雅得像個路人甲。“沒有柴火,再浪漫的詩,也隻是寫在沙灘上的廢紙。我想要的,是讓‘奇點’……還有我們,都活下去。”
現在,現實給了林澈答案。
冰冷的手銬鎖住了他的雙手,也鎖住了他所有的未來。
囚車行駛在通往市郊監獄的高速公路上,窗外的城市霓虹如同流光溢彩的夢境,卻離他越來越遠。
車廂裡很安靜,隻有輪胎碾過路麵的單調噪音,像一首無限循環的催眠曲。
林澈靠在冰冷的車壁上,閉上了眼睛。
滔天的恨意?當然有!。
但他心中翻湧的,是比恨更可怕的東西——不甘。
是一股能把靈魂都燒成灰的火焰。
恨?他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隻覺得荒謬。
可笑。
十二年。
足以讓一個天才程序員的雙手變得僵硬,足以讓一個走在時代最前沿的大腦生鏽。
等我出來,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奇點”,那個由他們二人心血澆灌而成的、人類曆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超級通用型人工智能,又會被那群豺狼弄成什麼怪物?
一個監控所有人的天網?
還是一個隻為富人續命的魔鬼?
“阿澈,等我賺夠了錢,就回老家給你爸媽蓋最大最亮的房子……”
“阿澈,等你拿下圖靈獎,我一定包下時代廣場,給你放上三天三夜的廣告!”
那些曾經的誓言,此刻像一把把燒紅的刀子,在他的記憶裡反複切割他最後一絲溫情。
林澈的拳頭,在手銬中死死攥緊,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刺破了皮膚,溫熱的血開始緩緩滲出,但他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他的眼前,隻有陳子言那張平靜到冷酷的臉。
“陳子言……”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的味道。
“如果……有來生……”
轟——!!!!!!!!
他的詛咒,被一聲撕裂天地的巨響,無情地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