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崖子臉上的平靜，終於消失了。
他渾濁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個光滑的圓形空洞，以及桌下那堆細膩的石粉。半晌，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聲歎息中，帶著一絲震撼，一絲落寞，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
“好一個落子。”
雲崖子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乾澀，“老道的道，是以點破麵，以內勁震散其結構。而你的術，卻是精準地控製到了每一粒沙石的層麵，將它們的連接徹底斬斷。”
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林澈一眼。
“你贏了。”
這不是一場力量的對決，而是一場境界的比拚。
雲崖子用的是畫筆，在畫布上留下痕跡。
而林澈，卻直接修改了畫布本身的材質。
孰高孰下，一目了然。
“道長承讓。”林澈睜開眼，神色依舊平靜，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談不上承讓。”雲崖子擺了擺手，站起身來，“大道三千，各有其峰。今日得見小友的通天之術，方知我青鬆觀固步自封久矣。或許，這亂世，才是一切規則被打破，新道萌芽的時代。”
他的身上，那股屬於前輩高人的沉重暮氣，似乎在這一刻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透世情的豁達。
“韓雅。”
“弟子在。”
“帶林小友去藏經閣。”雲崖子吩咐道，“三日之內，閣中所有典籍，任他翻閱，不得有任何人打擾。”
“是，師父！”韓雅恭敬地應道，看向林澈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警惕和好奇，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敬畏。
“多謝道長。”林澈微微頷首。
“不必謝我。”雲崖子走到那棵青鬆之下，重新拿起了掃帚，“或許，是你這塊天外飛來的頑石，能為我這潭死水，激起一些不一樣的漣漪。”
說罷，他又開始了那仿佛亙古不變的掃地動作，不再理會二人。
林澈沒有再多言，跟著韓雅，向道觀的更深處走去。
藏經閣，位於青鬆觀最僻靜的角落，是一座七層高的石製樓。
韓雅為他帶路，做了個“請”的手勢：“林先生，請。三日之內，您的飲食會由弟子送到門口。”
林澈點了點頭，即將邁步踏入了這座承載著千年智慧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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