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城的夜,是一場精心編排的虛假繁榮。
流光溢彩的全息廣告牌,像巨大的水母,在鋼鐵叢林間無聲地漂浮。無數能量燈將天空照得亮如白晝,卻驅不散冬日夜晚的冰冷。
這裡沒有煙火氣,隻有能量流動時微弱的“嗡嗡”聲。
內城,a區,軍官俱樂部。
今夜,這座平日裡連蒼蠅都飛不進來的堡壘,燈火通明。
舒緩的古典樂在空氣中流淌,混合著頂級香檳開瓶時的“啵”聲,和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麵的清脆聲響。
一切都顯得那麼優雅,那麼體麵。
但空氣中,卻彌漫著比廢土荒原更危險的氣息——權力、欲望和嫉妒。
林澈和他整編後的“惡狼小隊”,作為這場高層分贓大會名義上的主角,正站在風暴的中心。
他們換上了嶄新的黑色軍官禮服。筆挺的衣料熨貼著他們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鋥亮的軍靴能映出人影。此時他早已削去那長長的頭發,乾練的寸頭彰顯出英氣。
這身衣服,強行壓製了他們身上那股血腥的悍匪氣質,卻又催生出一種更令人敬畏的、屬於軍人的肅殺。
劉猛把胸膛挺得像一隻好鬥的公猩猩,下巴抬起45度,享受著周圍那些或敬畏、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爽得快要飄起來了。
猴子則渾身不自在,感覺自己的脖子被領結勒得快要斷氣。他不停地扯著領口,一雙賊眼卻像兩台高速掃描儀,好奇地打量著那些平日裡隻能在新聞光幕上看到的大人物。
“我操,那個是後勤部的副部長吧?聽說他小三多得能組一個加強排。”
“那個是……城防軍三師的師長?胖得跟頭豬一樣,能打仗嗎?”
陳雪和林薇站在一起,像兩朵帶刺的冰玫瑰。她們清麗的容貌和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氣質,吸引了無數目光,但沒一個敢上來搭訕。
因為她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像是在觀察目標的要害。
“喲,這不是我們一戰成名的大英雄,青鬆少尉嗎?”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刺耳地響起。
林澈循聲望去,眉毛不易察覺地挑了一下。
趙鋒。
陰魂不散的蒼蠅。
此刻的他,與試煉場雙腿齊膝而斷的喪家之犬判若兩人。一身騷包的暗紅色禮服,頭發用發膠抹得像個頭盔。
最紮眼的,是他那雙腿。
膝蓋以下,血肉之軀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隻由暗金色合金打造的仿生義肢。幽藍色的能量紋路在義肢表麵緩緩流淌,每走一步,都發出“哢嗒…嘶……”的輕響,充滿了詭異美感。
這雙腿,非但沒讓他顯得殘疾,反而讓他像一個剛剛完成升級充滿了危險氣息的改造人。
隻是,他臉上那份因嫉妒而扭曲的表情,破壞了這份美感,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從瘋人院裡跑出來的失敗品。
“聽說你給奧古斯都將軍當親衛了?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趙鋒的語氣,酸得倒牙,同時又帶著一種老子現在不一樣了的病態自信。
他身邊的幾個二代子弟,也跟著發出了附和的嗤笑。
林澈連頭都懶得轉過去,隻是優雅地端起一杯香檳,輕輕抿了一口,仿佛一隻蚊子在耳邊嗡嗡叫。
這種無聲的蔑視,比一萬句惡毒的反擊都更讓趙鋒破防。
“你——!”
趙鋒那雙機械腿的能量紋路瞬間高亮,液壓係統發出急促的“嘶嘶”聲,仿佛下一秒就要彈射起步。
“趙鋒。”
一個清冷而有力的聲音,像一盆冰水,澆在了趙鋒的頭上。
李詢從人群中走出,他的手臂還打著石膏,吊在胸前,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他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林澈,然後將目光盯在趙鋒那雙新腿上。
“輸了,就要認。換了兩條鐵腿,也改變不了你是個跪著被淘汰的失敗者。在這裡狺狺狂吠,隻會讓你爹的臉,和你這雙鐵腿一樣,成為全城的笑柄。”
趙鋒的臉瞬間從漲紅變成了醬紫。他死死地瞪著李詢和林澈,像是要用眼神殺死他們。機械義肢的關節處,甚至迸出了一絲微弱的電火花。
最終,他還是沒敢在這裡發作,隻能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好。”
他帶著那群狐朋狗友,轉身離開。那機械腿踩在大理石地麵上,“哢嗒”、“哢嗒”,每一下,都像是在用怨毒起誓。
“謝了。”林澈對李詢舉了舉杯。
“我不是幫你。”李詢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耿直,“我隻是惡心他的聒噪。”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小心他。趙氏集團的義體,從來都不是給你走路用的。那是他們的核心武器。”
林澈順著李詢的目光望去。
宴會廳的角落,一群穿著白色製服的人,如同誤入狼群的白鴿,與周圍的軍官們格格不入。他們自成一圈,低聲交談,氣質儒雅,卻又透著一股非人的冰冷。
為首的,正是那個妖異的青年——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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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森似乎察覺到了林澈的目光,他微笑著舉起酒杯,遙遙一敬。
那笑容,迷人而優雅。
但那雙眼睛裡,閃爍著的,卻是解剖學家看待完美標本時,那種誌在必得的寒光。
我一定要得到你。
而在周森的身旁,林澈看到了一個讓他呼吸微微一滯的身影。
一個穿著白色蕾絲公主裙的小女孩,像個精致到不真實的瓷娃娃。她的眼神有些膽怯,緊緊抓著一位女性研究員的衣角,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不安。
是張蘭。
“4號生命搖籃實驗體”。
她看起來被養得很好,臉色紅潤,衣著華美,再也不是剛來外來者營地那個臟兮兮的小可憐。但林澈卻從她那雙清澈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絲濃得化不開的陰霾。